石山,大池塘,池中莲花遮水,池面妖娆招蝶。
六月十五日一早,宫门大开,最先出来两个身着暗红长袍的礼官,跟着出来的是一对对抬着系满红绸丝箱笼的宫人,十对过去,再一对手捧金枝的女官,再一对怀抱金鼎的宫人,再后面是几位是身骑大马的皇室成员,接下来又是一长列的雕花楠木红漆箱,浩浩荡荡朝雀台街过去,这是当今长公主成亲送嫁妆队伍,一路花团锦簇地过去,京城里的百姓争先恐后地跑来围观,道路两旁挤满了人,长公主的嫁妆蔚为壮观,长长的队伍一拔接一拨,看得围观的人直咋舌不已,皇帝陛下嫁女果真不凡,这长公主驸马真真是鸿福齐天了。
翌日,六月十六日,是君荆贺和长公主正式成亲的日子,宫内宫外早早忙禄起来。
潇云殿,快到巳时了,商蕴卿依旧鬓影凌乱坐于梳妆台前,身后是一排服侍的宫女,低着头不敢出声,梳妆娘抱着妆匣拘束地立在后方,萝湘和佟霜小心地上前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还是先洗梳罢,再过一个时辰,驸马爷就要入宫迎亲了”,公主直直望着镜中不说话,萝湘无奈道:“殿下,不过到了今日,势已骑虎难下,就是再来分斤辨两也不成了,皇后娘娘如今已在外头,若再这般耗下去误了时辰,陛下定是会生气的”。
午时刚到,君荊贺骑着高头骏马领着迎亲队伍入宫,他一身正红圆领宽袖喜服,腰系玉带,头戴插枝镶金冠,双目神采飞采,脸上一片笑容,一行人在泰明宫前下马,早已等候多时的几位公公一脸笑地迎过来,不远处的牌楼里正挤着一大堆看新驸马的宫娥。
午时中,新郎来到潇云宫,宫里内外喜庆,上至楼牌下至花台皆系有大红绸带,门口石狮亦系着绸花,入殿,宫娥们打扮一新,笑意盈盈地望着迎亲队伍,君荆贺手持缎制花鞭快步入内,奉官元慎头戴红羽圆帽,手捧金盘,见人即发放喜钱,众宫女接过后自是喜气洋洋。
君荆贺进入内殿花厅,一身红光凤凰霞帔的新娘子正端坐于殿中,凤冠上的玉钿垂珠遮住了公主的绝世容颜,君荆贺一步步上前,两人的喜服在富丽堂皇的宝殿映衬下相得益彰,只到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那如仙般的女子是真的要归属于他了。
君荆贺走到新娘子面前,将缎花鞭交予她手中,公主一时没有动作,萝湘见势上前双手轻轻搭于她肩上,公主才慢慢伸出纤纤玉手握住,佟霜上前,两人扶起新人,随着新郎官的脚步走出去。
泰明宫内,皇帝皇后身着大红绣金礼服,皇帝面上亦喜亦悲,他最疼爱的女儿将嫁予他人,作为父亲,内心的确百感交集,殿内四周满坐皇族近亲,烈王坐于案几之后,面带微笑望着这对新人,公主在殿中行拜别礼,三叩之后起身,新郎官上前行跪礼一叩首,之后一双新人由此出去,预示着新娘子由娘家出去嫁入夫门。
泰安楼五门大开,新娘出正门,上金銮花轿,奉官元慎满头大汗地抱着金盘跑来,在轿周围撒满一层碎银,吉时一到,礼官喊道:“起轿”,一时乐声四起,礼官两面开道,君荆贺拍马前行,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开往君府。
跟随金銮花轿后面送亲的是瞿王和滕王以及深王,三人皆是蟒袍冠服加身,玉面威严。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观礼的人,一路蜿蜒排到雀台正街,端得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雀台街上新君府大门敞开,从院中一直到大门口延伸到街道,铺着大红的地席,新娘下轿后脚绝不能沾地,只能踩着红地席进入新房。
申时末,长长的迎亲队伍到达君府,新郎官下马走到轿前,人群开始欢呼起来,现在到新郎官脚踢花轿,以示夫威,不论哪朝,即使是高贵的公主殿下也应受之,君荆贺立在轿前,只是打开轿门,将手伸入轿内,轿中人一愣,没有踢轿也就罢了,难道这会不是以花鞭相连吗君荆贺将花鞭束于腰间,执意以手迎公主出轿,围观的众人瞪大了眼睛,这驸马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半晌,君荆贺面露笑容,牵着公主出轿走上红地席,众人欢呼起来,这驸马的确不同凡响呐,乐声喜庆高昂,驸马牵手公主走过长长的一路,漫天撒着五色的花瓣,君荆贺紧握公主玉手带她向前,一双眼晴却不住回望她,这是他挚爱的人儿,如今身着嫁衣入他家门,这算是他这两世修来的福祉。
公主四大侍女紧随其后,从北境赶回来的苏柳今日是第一次见得附马,从宫里一路过来,她在心里默默比对着驸马与林公子的差别,驸马到底还是柔弱些。公主喜裙曳地,只抬脚处偶见鞋底,君荊贺自是知道公主必穿丹羽织成的高底鞋,这种鞋在贵族小姐中颇为流行,前后蝉蝶刺绣纹样装饰,底向上三寸许,下底窄小,鞋尖处丝线编花缠绕,女子穿着后行走更显婀娜多姿,尤其在重要场合时必穿。走过平坦的前院,下石阶,往前,经过一处鹅卵石铺成的道路时,因地席覆盖,公主踩上一颗石头时终是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君荆贺眼疾手快,立马将公主抱个满怀,后面几人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察看,公主惊魂一番后从新郎官怀中起身,君荊贺弯腰下去一把将公主抱了起来,快步朝前走去,惊得四位侍女目瞪口呆,后面跟着响起了一阵欢快的呼声。公主被抱腾空时双手本能的一下圈住了君荆贺的脖子,她心惊未定,只得透过重重垂珠瞪向她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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