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将手里的图纸卷起来,大步流星走出书房。
赵鹿小跑着追了上去,情急之下抓住了他衣袖:“等等!”
郑昊好像在赶时间,连语速都加快了:“还有什么事?”
赵鹿不动声色放开他衣袖,抿了抿唇,问:“追悼会是什么时候?”
“明天。”
9月的最后一天,凭空降下一场大雨,赶走了酷日的炎热。
办追悼会的地点就在本市某家殡仪馆的旁边。
赵鹿赶到时,雨势已经很大了。她出门时太着急,连伞也忘了带,被困在出租车上下不来。
她无计可施,只能给郑昊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郑昊过来接她。
黑伞之下,郑昊很好地护着她,没让她身上沾一滴水。
“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住了城市的喧嚣,却藏不住这铺天盖地的压抑和沉重。
隔着雨帘,赵鹿远远地就看到门口前的花环和白布,这样的情景,让她脚步微顿。
下一秒,她看到站在家属对面的某个熟悉的倩影,瞳孔微缩,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慢点慢点,注意脚下的水!”郑昊提醒着她。
赵鹿哪管这些,三步并两步上前去。
结果还没等她靠近杨伊,就被人郑昊扯住了胳膊。
郑昊指了指旁边签到的地方,说:“先去签个名。”
赵鹿恍然回神:“哦。”
拿了朵白花,在经过杨伊身旁时,赵鹿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
杨伊也看到了她,充满血丝的双眸微微一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明明她们之间距离这么近,却只能隔空对望说不上话。赵鹿心里五味杂陈,抓着那朵花走了进去,对着那张笑容恬静的黑白照片鞠了个躬。
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追悼会,只觉得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因为时间有限,后面还有人,赵鹿甚至没能多看一眼那张照片,就被指引着离开。
家属答谢时,赵鹿只看到一名身形发福个子偏矮的中年男人,却没看到钱梓妤的母亲,心里有些困惑。
在她愣怔时,旁边有人告诉她:“这是梓妤的爸爸。”
赵鹿一听这声音格外熟悉,倏地看了过去。一下子撞进杨伊深沉的眼眸里,她就不想移开了。
不知道是谁碰了碰她。
赵鹿敛容,匆匆转移了目光,对钱跃民说:“节哀顺变。”
钱跃民对她说了声“谢谢”,抬起头来,审视着她,说:“这位小姐很眼生,你也是梓妤以前的同学?”
赵鹿完全没想到还会有互动,她有意无意看了杨伊一眼,说:“不,我跟钱小姐……只是有幸见过几面……”
只是认识,都谈不上朋友,赵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
杨伊会不会也觉得她很莫名其妙?
人都是有同情心的,一想到好好一个人突然就没了,赵鹿动了恻隐之心,向郑昊打听清楚具体时间和地点后,决定前来吊唁。
当然,还有一点私心。
太久没见到杨伊了,她还是放心不下,想借此来看看。
终于见到了人,她反而更揪心了。杨伊的情况看上去不太好,除了钱跃民,就数她最憔悴。
场合不对,赵鹿也没办法过去对她嘘寒问暖。
钱跃民没有多问。
赵鹿在里面逗留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外面还下着雨,郑昊把雨伞给了她。
赵鹿舍不得走,几乎是一步一回头。
雨越来越密,水汽氤氲。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鹿看到杨伊身形动了,只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看着她的方向,薄唇微启,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钱梓妤没什么朋友,来吊唁她的基本都是以前的部分同学,剩下的几乎都是钱跃民和胡美兰的亲朋好友。
追悼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外面雨势渐小,其他人陆陆续续走了,最后只剩下钱跃民和他的助理,以及杨伊一家人。
威风凛凛的成功商人,在接连经历了女儿和妻子的双重打击之后,身体也吃不消了。其他人一走,钱跃民有些撑不住了,身形虚晃。
“钱总,您没事吧?”助理眼疾手快扶住他。
钱跃民摇了摇头,抱着女儿的黑白照片,抹了一把眼泪,痛心地说:“告诉他们,可以火化了。”
“是,我马上去办。”助理放开他抢先一步走了。
由郑昊扶着钱跃民,几个人心情沉重地走了出来。
要去拿伞的时候,郑昊看到了孤零零靠墙而立的人,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
闻言,几双眼睛齐刷刷朝同一个方向看了过来,发现目标。
被这么多人看着,赵鹿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握紧了手里的伞柄。
雨水飞ji-an过来,将她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还有裤腿打s-hi了。身后是墙,赵鹿无所遁形,扯了扯嘴角。
钱梓妤被推进去火化了。
还不到三十岁就这么香消玉殒,真是让人不胜唏嘘。
钱跃民老泪纵横,紧紧抱着她的骨灰盒,轻声说:“爸爸带你回家。”
回家指的当然是新加坡。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去一趟医院。
助理开车带着钱跃民和覃玉珊夫妇先走了,郑昊和杨伊殿后。
看到杨伊那一刻,坐得屁股发麻的赵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弱弱地问了一句:“结束了吗?”
郑昊点点头。
杨伊说:“我还想去医院看看。”
“你都多少天没合眼了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