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见过那衣裳,是轻墨的。
轻墨昨夜倒是离开过清风院,只是轻墨是叶清酌那样信任的人,背叛叶清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婉兮咬了咬唇,复又问着:“除了这一件,可还有其它的?”
那丫鬟摇了摇头:“只有这一件。”
秦嬷嬷见苏婉兮的神色,吩咐着那丫鬟道:“将篓子里的衣裳都倒出来让阿娇姑娘瞧瞧。”
那丫鬟照着秦嬷嬷的吩咐做了,苏婉兮亲自将所有衣裳都展开来细细检查了一番,果真如那丫鬟所言,其他衣裳都不曾打湿过,且也不见泥污。
苏婉兮道了谢,出了那屋子,沉吟了片刻,才转身对着秦嬷嬷道:“烦劳秦嬷嬷让人留意一下,若是这两日有我方才要找的那样的衣裳,来请秦嬷嬷派人来清风院只会奴婢一声。”
“小事一桩,我记着了。”许是收了苏婉兮的东西,秦嬷嬷应得倒是极其的爽快。
从洗衣房回到清风院,守卫的侍卫似乎已经换了人,见着苏婉兮,侍卫忙叫住了她:“阿娇姑娘方才可是在询问昨夜是谁值守的?”
苏婉兮忙颔首,望向那皮肤有些黝黑的汉子:“是,莫非是这位大哥?”
那侍卫点头称是:“昨夜是属下在值守,不知阿娇姑娘要问何事?”
“我想问一问,昨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值守,值守期间,院子里可有人离开过?”苏婉兮开口问着。
“昨夜属下是从酉时换的班,开始值守,酉时初,院子里面的常嬷嬷和小厮王福志曾经出去过,事实上每日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出去,去厨房拿饭菜。后来,一直到亥时左右,轻墨大人离开过,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那侍卫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昨日见到的情况同苏婉兮说了。
苏婉兮蹙了蹙眉,心下有些诧异,酉时初,去厨房拿饭菜。可是那个时候,拂柳都尚未到自己屋中来拿走那桃花粉,不可能是他们。
只是之后,就只有轻墨一人离开过。
不应该啊,若是这样,那桃花粉是如何送到了三小姐身边人的手中的?
事情似乎愈发的扑朔迷离了,苏婉兮咬了咬唇,心中满是疑惑。
莫非,真是轻墨?
这样的念头在苏婉兮心中一闪而过,却又极快地被自己给否决了。以叶清酌的性子,若非全然信任之人,断然不可能放在身边那样事事不避讳的侍候。
“除了出门的,你值守的时候,到咱们院中的人又有哪些呢?”苏婉兮又接着问道。
“到咱们院中的啊……”那侍卫想了想才回答:“约摸戌时初的样子,洗衣房中的人曾经来送过衣裳,但是没有进内院,是内院的丫鬟小厮到外院来取的。而后戌时末,府中管家来过,是来寻世子爷的,管家朝里面通禀的,说是王爷让他来给世子爷传个话。”
洗衣房的人?
苏婉兮一怔,眉头猛然一蹙:“洗衣房的人送衣裳的时候,是谁来取的衣裳?”
“丫鬟月晴,小厮清风。”侍卫应道。
苏婉兮颔首,朝着那侍卫微微完了弯腰:“多谢侍卫大哥了。”
那侍卫面色微微有些红,连连摆了摆手道:“不,不必谢,不必谢的。”
苏婉兮转身入了正厅,隐隐约约听到身后传来另一个侍卫的打趣声音:“瞧见美人就满脸通红,真是没出息。”
苏婉兮快步入了内院,身后的声音渐渐没了。
内院之中仍旧一派平静,茶厅门口两个丫鬟侍候着,院子里有两个小厮在洒扫,厨房门口,一个嬷嬷拉了另一个小厮坐在门口择菜。
苏婉兮想了想,终是转身入了右手边最外面的那一间屋子。
那是拂柳住的屋子。
拂柳趴在床上,倒是醒着,只是脸色惨白一片,额上被汗浸湿了,鬓发都全然打湿了。见着是苏婉兮进来,却也只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苏婉兮在床边,瞧着她背上的衣裳已经被浸透,那颜色,像是血。
“我擦不了药,你方便给我擦个药不?”拂柳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虚弱,却是让苏婉兮有些吃惊,她以为,因着今日之事,只怕拂柳再也不会理会她了。
苏婉兮忙不迭地应了下来:“药放在哪里的?”
“在梳妆桌旁边的那柜子上,第三排,最外面的那白色瓶子里。”拂柳的声音极轻,似是用尽了全力一般。
苏婉兮将门闩上了,取了药瓶来,却有些下不去手:“我要先将你的衣裳除了,我瞧着血好像干了,怕是会很疼。”
拂柳笑了笑,额上又细密的汗浸出:“没事。”
苏婉兮看了看,也不知要如何脱掉她身上的衣裳,倒是拂柳开了口:“梳妆桌上的绣花篓子里有剪刀,拿剪刀来将衣裳剪了吧,左右怕是也洗不干净了。”
苏婉兮这才回过神来,又连忙取了剪刀来,将衣裳剪了开来,一层一层地掀开。
拂柳眉头紧蹙着,只是从头到尾也不曾叫一个疼字,最难的是最里面那一层里衣,因着被血全然浸透,血迹一干,就粘在了伤口上,要一点一点地扯开,每扯一下,苏婉兮就觉着全身的肉都猛地跳了一下。
等将所有衣裳除去了,才瞧清楚了那衣裳下的情形,纵横交错的鞭痕,几乎让原本光滑白皙的背一片血肉模糊。
拂柳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可是吓到你了?”
苏婉兮见她这样性情,心中倒是愈发钦佩了几分,想了想,才轻声道:“其实,我受过比你更严重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