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道:“谁开你玩笑了,我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她也拽过一个抱枕垫在脑后,和他并肩躺着,“一直都是我在说,你都没有和我说过你的事。”
裴瑾懒洋洋地说:“有什么好说的,从门户到书寓,就这么过呗。”
“没有再娶吗?”
“不娶,停留得太久就会被发现,要是假死,她怎么办,和离活不下去,守寡太难过,难不成殉节?”裴瑾摇了摇头,“烟花妙部,总归也是有点好处的,只不过可怜了她们。”
鱼丽欲言又止。
裴瑾见了,奇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那我就直接问了,你……有过孩子吗?”鱼丽问他。
裴瑾一怔,摇了摇头。
鱼丽迟疑道:“我听说那些地方是会灌药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那也不尽然,当年在上海滩的书寓里,我也遇到过一个清白的姑娘,五六年是有的,没有过身孕。”裴瑾看着她,“你也没有?”
鱼丽点了点头:“一直怀不上,肖臣给我请过很多大夫,也有西洋医生,可就是不行。”
说起肖臣,裴瑾也想问什么,又住了口。
这回轮到鱼丽说了:“你对着我,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他对你好吗?”裴瑾含蓄地问,“我这两天看了些他的资料,虽然记载不多,可也提到他脾气暴虐,动辄打骂。”
鱼丽明白了,她笑了起来:“他不敢打我,其他也还好,毕竟恢复得快。”
裴瑾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其他?”
鱼丽清了清嗓子,不回答,裴瑾会过意了,又觉得不能理解:“恢复?”他排除了几个小概率的可能,不可置信地问,“你、你受伤?”
鱼丽恼羞成怒:“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裴瑾怔住了,心中弥漫上苦涩之味,半晌,他轻轻叹息:“可怜的丽娘。”
鱼丽定定看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她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徐贞一晚上没有睡好,尤其是半夜,她还听见了狗叫声,但迷迷糊糊的,也没在意。
第二天一早起来,村支书的媳妇儿说家里少了只鸡:“肯定是黄大仙,我昨晚上还听见有动静呢。”
徐贞知道农村里说的黄大仙就是黄鼠狼,但她从没有见过。
她问裴瑾:“您昨晚上听见动静了吗?”
“听见了。”裴瑾似乎是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吃过早饭,特地去和村支书的媳妇打听,“你们这儿有这个黄大仙多久了?”
“少说也有几十年了,我小时候还见过黄大仙显灵呢。”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就我们家邻居,有一天突然疯了,光着身子跑出家门口,怎么都叫不回来,说是她对黄大仙不敬,特地惩罚她呢。”
裴瑾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裴教授对民俗也感兴趣?”徐贞随口问。
裴瑾摇了摇头:“只是随便问问,走吧,今天还有十四户人家呢。”
他们在学校与赵老师会合,再由她带领逐一去家访。
走到村尾时,赵老师指着村尾的几间土屋说:“那是最后一家了,他们家的闺女被抱走了好些年,最近才找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在村里念书。”
徐贞捕捉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气息:“最近才找回来?”
“强叔家的情况有点特别。”赵老师迟疑了一下,刚想说话,就看见有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从屋里冲了出来:“燕子,燕子不见了,我的燕子不见了。”
灶房里急急忙忙走出来一个瘦小的中年男性,哑着嗓子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瑾原本的注意力在他们家旁边的柿子树上,一听到这里才回过头来,他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对徐贞眨了眨眼。
正好赵老师快步走过去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徐贞慢了一步,落到裴瑾身边:“裴教授?”
“就是这个人,我们找到了。”裴瑾微笑了起来。
徐贞激动坏了:“真的吗?”
“我不会听错的。”他能在几万人中辨认出自己想要找的声音,从未有过差错。
冷静冷静。徐贞深吸口气,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追上去问:“赵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赵老师扶住那个疯掉的女人:“芳婶,发生什么事了,燕子不见了?”
“我就转了个身,她就不见了。”芳婶骨瘦如柴的五指牢牢抓住赵老师的胳膊,“燕子,我苦命的燕子!”
马大强看着赵老师和跟过来的徐贞、裴瑾,眼里闪过一丝警惕:“赵老师,他们是……”
赵老师知道说什么基金会他们也听不懂,直白地说:“他们是给学校捐钱的。”
马大强的神色和缓下来:“原来是这样。”
“强叔,怎么回事,燕子不是刚回家吗?”赵老师连忙问,“她怎么会不见了?赶紧找人帮忙一起找找吧。”
“哎,我这就去叫人。”马大强匆匆忙忙去左邻右舍找人帮忙了。
徐贞帮赵老师一起把芳婶扶了进去,顺便打听一下这户人家是怎么回事。
“芳婶是个苦命人。”赵老师看着疯疯癫癫的芳婶,叹了口气,“她是强叔家的童养媳,打小就在马家庄长大,到了年纪就和强叔办了酒,没多久就怀孕了。”
然而,这是悲剧的开始。
芳婶的第一胎是个闺女,一落地,婆婆就告诉她脐带缠了脖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芳婶很伤心,但那时候年轻,过了两个月,又赶紧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