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清醒了,虽然脑海里有无数信息纷至沓来,但还是先去抓太子的手:“殿下,我刚才是不是说什么梦话了?你——不高兴了吗?”
太子坐在她的床边,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长眉才稍稍舒展了些:“孤没有不高兴。你现在头还疼么?”
纪青盈试着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自己脑海里特别乱,大量的信息亟待整理,但刺痛感倒是没有,不过有些轻微的眩晕罢了,便摇摇头:“我没事了,不疼了。”
“恩。”太子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缓缓舒了一口气,向外扬声,“德海,请太医进来罢。”
外头德海公公应了声,这才将门打开,纪青盈不由微惊了一下,门外居然站着三位太医,后头还跟着三位打下手的医女与下医士,这阵仗大的,简直跟她上次请御药房强势围观虞奉仪差不多。
太医们一一入门,行礼之后又轮流为纪青盈请脉,之后多少有些尴尬,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推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出来硬着头皮禀报:“殿下,昭容的身体应该是大安了,这昏睡的三个时辰……大约是之前太过劳累的缘故。”
纪青盈这才明白太子的神情怎么这样凝重,自己居然一下子昏迷了六个小时。不过太医们懵逼也是正常的,这种系统性抽风副作用,谁特么能解释得了啊!
太子那厢自然是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冷冷一眼横过去,太医和医士医女们立刻跪了一地,可是也说不出什么来。
“殿下,”纪青盈反握住了太子的手,“这是小事,实在是有劳诸位太医了,殿下。”手上微微用力,也算是提醒太子,虽然太医不比外臣的分量,但这么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太子的形象还是很要紧的。
太子也轻轻捏了她的掌心一下,面上神色不变,只是沉着脸不说话。
不过几息时间,重华殿的寝阁便如修罗场一般,无论是坐在太子身边的纪青盈,躬身侍立在门前的德海公公,还是跪了一地的太医与医士医女们,人人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在年轻储君沉默的威压之中越发紧张。
又沉了片刻,纪青盈犹豫了一下,索性起身下床,向太子微微屈膝:“殿下,臣妾真的身体无妨了,太医们也是辛苦了。”
太子待她说完,便伸手去扶了她重新坐下:“罢了。各位请起。”
太医们这才一口大气松下来,各自战战兢兢地起身。
太子沉声道:“孤前番有恙,皆为纪昭容日夜照料。如今是孤急躁了些,各位辛苦了。”
太医们忙躬身应道:“不敢不敢,这是臣等分内之事,臣等定为昭容尽心尽力调理身体。”
太子摆了摆手,示意德海公公。德海公公立刻躬身上前,带了满心劫后余生之感的太医与医士们出门去了。
“殿下,这……”待众人皆去了,纪青盈才望向太子,“这也太郑重了吧?”
太子的凝重神色这才渐渐放松,伸手揽她入怀:“傻丫头,先前孤有伤在身,你留在重华殿无人说嘴,如今孤已痊愈,不闹得严重些,你岂有道理不回梦蝶轩。”顿一顿,手上又紧了些,声音也更低,“再者,刚才也真是让孤吓了一跳。”
纪青盈其实也猜到了一些太子的心思,毕竟一路相处至今,她已经习惯了怀渊太子惊人的缜密敏锐和反应速度,即使不能百分之百的算无遗策,往往也是在每一个动作之中都会兼顾两三层的意思。但听他这样亲口说出来,还是满心甜蜜,不由在他怀里又蹭了蹭:“那殿下不怕让人说闲话么?”
太子唇角微扬,亲了亲她的头发:“孤就是要他们去说。你到时候便知道了。”又抱了抱纪青盈才松了手:“你先休息,孤回书房,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
纪青盈起身送了太子出门,原本脸上的甜蜜笑容便很快消失了。她好像终于知道自己大概的身世了,那还真不是傅氏姑侄的故布疑阵,即便脑海中如今只有30的总记忆、仍旧不够完整,但也足以让她知道,那些江州旧事,万万不可对人言。
简而言之,她果然是罪臣之女。全家人应当是隐姓埋名在江州生活,她就是出生在江州的,但父母及兄长姐姐却都还有京城口音。
纪青盈自然不是她的真名,而傅妙庄曾经提到过的罗大人也不是她的父母,而是舅父,大约是母亲的表弟之类。
当年家里获罪的原因,大约是与肃帝登基之前的夺嫡争权有关,这也是豪门公卿最容易陨落的原因,站错队。
但太具体的细节,纪青盈越整理就越多疑虑。
原因很简单,她离开江州的时候只有六岁,当时是被舅父罗大人辗转带到京中,交给了当时刚刚成为了肃帝新宠的傅妙庄,五年后她才再度在宫中改换身份成为如今的纪青盈。而这样小的年纪就与父母兄姐分别,她的童年记忆里其实并不包括太多有关家族获罪或者身世的内情。
纪青盈现在能想起来的,大约就是自己的家族原本是京中的顶级豪门,祖父也是多年的阁老辅臣,母亲也出身于有爵之家,风光无限。然而肃帝当年登基之前的夺嫡之争也异常惨烈,她的祖父与外家皆不看好肃帝这个性情暴烈、刚愎自用的中宫幼子,而是支持当时名声更好的另外一位皇子。
后来自然不必多说,肃帝上位,血洗逆臣,纪青盈的家族飞速倾覆,她的父母当时本来就在外任,所以得以暂时逃过一劫。后来还是遭人举发,全家四散避难,她就被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