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诸位若是不想死,就请传令家中,命各府的府兵前来护驾!”
殿中一片死寂。众王公贵胄到底是承平已久,见了这样血腥手段,没有几个人不腿软。
“这点子小事,何须动刀动枪,肃王殿下就是在北疆那野蛮之地呆久了。”一清越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刚承爵不久、年轻的庆国公白以初。他原是跪坐在地,此时长身而起:“出动府兵,协助皇宫守卫,这原本也是臣子们该当的。等误会尽释,再撤回去,也就是了。”
李忆看了他,微微颔首:“庆国公说的极是。”
他递了个台阶,其余人也便纷纷下了。一时都赶紧传来自家仆役命去召府兵。
“为何不传召京军统帅江帆出兵呢?”白以初走到李忆身边,风淡云轻地问他。
“说的轻巧,京军那是正儿八经的大军。江帆不见父皇兵符,如何肯出兵。”李忆摇摇头:“本王倒是想逼着德生这老奴交出父皇兵符,奈何他死活不肯。”
一边的德生尴尬地笑笑:“老奴委实不知陛下收于何处……”
“便是加上各府府兵,还是不够抵御亲军的。”白以初拱手:“我愿为殿下去往京军大营,说服江帆出兵。”
李忆面上依旧不动生色地打量着白以初,实则心中极其欢喜。
这个白以初,前世里可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重生归来之后,他在他身上花费了不少心思,终归是在今日,等到了他的投效。
“娘娘,发生了何事?”东宫被禁军重重守住,虽是夜深,哪个又能安心入眠。谢岫费了好大劲儿到了章华殿见到方锦安。
“唔,太子意图谋害陛下,事情败露,反出宫去了。”方锦安弹弹指甲,漫不经心地道。
谢岫骤然瞪圆了眼睛:“真,真假?我的天,这么快?!”
“嗯?”方锦安看她一眼:“听这意思,你很想太子倒掉?”
“没,没有。”谢岫忙拿手帕遮了脸:“臣妾怎会那样想。娘娘说,太子,反出宫去了?他逃走了?”
方锦安摇摇头:“以眼下的局势,他定然会选择举兵逼宫。”
“啊?!”谢岫一声尖叫:“他真敢?那,我们怎么办?天哪,娘娘,我们怎么办你想好了没有?”
“你想怎么办呢?”方锦安反问她:“太子真的被废,你以后想怎么办?”
“我?”谢岫还真想过:“我自然不想陪他去死。我想找个好地方,置个大宅院,里面放上一二十个清秀小厮伺候着,舒舒服服的做个富家翁。”
“哟。好像不错的样子。”方锦安点点头打个哈欠:“唔,我先眯会儿,外面有动静了你叫醒我。”
说着就伏于榻上闭上了眼睛。
“不是,不是,娘娘你别睡啊,我们,我们现下怎么办啊?”谢岫摇她。
“没事,”方锦安推开她的手:“有我在,别怕。”
这样简单的话,谢岫却听她说的那么霸气。
对啊,这是曾叱咤北疆的方君侯啊,她说没事一定没事,李悯也不会让她有事的呀。
谢岫吐口气,略放了放心,给她展开薄被盖上。
方锦安还真睡过去了。
谢岫可没她这胆大。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人喧马嘶之声,彤彤火光映亮窗棂。
“娘娘娘娘!”谢岫把小团扇往方锦安身上啪啪地拍。
“疼!”方锦安睡眼朦胧地支起身子,侧耳听听。那磨磨蹭蹭的架势让谢岫着急死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帮我更衣梳妆。”方锦安道。
谢岫急得不行:“这个时候你还顾得上更衣梳妆?!”
“不着急,小忆还撑的住。”方锦安淡定的道。
谢岫只好按捺着性子伺候她。
然而这要紧时候,她还慢腾腾地翻衣柜!
最后翻出一套蔚蓝色衣衫,窄袖长领,飘逸之间又见隆重庄严,款式倒是少见,不过倒衬的方锦安多了几分英气。
“是我以前在家时穿的衣衫。我们晋阳侯府喜欢蓝色。”方锦安和她解释道。
谢岫委实没心思听她解释,只急急帮她穿戴上。
终于穿戴好了。方锦安施施然往外走去,谢岫忙扶着她。
宫人们都吓的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殿门口却有两个穿戴明显不是宫人的女子守着。“肃王殿下命我等保护娘娘。”其中一个道:“现下外面混乱,娘娘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我要去见李忆。你们一起吧。”方锦安依旧不急不慢地走着。
那两人明显想阻拦,可是又被她的气势压迫,不敢阻拦。
一时到了前方长风殿。
亲军此时已攻破了东宫外门,攻入东宫大殿之前。今夜月黑风高,委实是个杀人的好日子。
李悯没有亲身厮杀,他站在那被攻下的外门城楼之上,俯瞰下方,追逐着奋力厮杀的李忆的身影,一时心惊胆战,终究笑逐颜开。
再骁勇善战又如何,终究是贱婢所生,生下来便输给了他,一步差,步步差……便如这次,只凭他李悯的出身,就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轻而易举就能翻盘……
突然,对面千层玉阶之上,紧闭的正殿大门豁然洞开。殿中有无数烛树熊熊燃烧,火光交织成炽烈的金色。
这耀眼光芒让打斗中的双方将士下意识地停了停,转头看去。
一个翩然若仙的身影,闲庭信步般从那片火光中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