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烫着手,还有,昨日看你手都快伸到那小灶里面,药慢慢炖着便好,火候无需太急,可记住了?”
沈禾楞了一会,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想了许久才道,“我记住了。”
离开花园,沈禾的步子快了起来,似乎后面那园子里有人在追她似的。
出了侯府,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
沈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紧隔了一层厚厚的布,她仿佛感受不了那处的跳动,可是,她不得不承认,方才傅景晏最后说那句话时,那处猛地跳动了几下。
这种情绪,让她想起了前阵子窗外蝉鸣时,晌午过后,困乏之际,安静许久的空气里,突然闯入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落在她心上,不轻不重地敲打着,痒痒的,麻麻的,想要挠一挠,却又怕破坏了那份微妙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很烦躁,这种自己想控制却根本无法控制的情绪,正在一点点地蔓延着。
苦着一张脸回了家,沈母已经做好了午饭,母女俩用了之后,沈禾便去熬药。
手臂撑在膝盖上,右手慢慢打着蒲扇,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开始冒着热气的药罐子。
一桩桩事情在心头压着。
一方面,傅景晏已经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他时不时对自己温言软语几句,她便感觉自己整个人变得很怪,面对这个人,情绪似乎变得异常奇怪。
另一方面今日傅老夫人与她谈的那些事。
诶,她目光突然凝聚起来。
那些事。
三年前,大元朝西南边界突遭周边小国举兵进攻,今圣大怒,当即下旨令傅老侯爷,也就是当年的大将军傅连带领大军前去镇压,当时的傅景晏,早已立了不少战功,盼着次子立下赫赫战绩的傅连当即便请旨让傅景宸一道前去。
周边几个小国联合进攻,大军节节败退,最终退回守城,傅连和傅景宸以及所剩的几千大军都被困在了城中。
远在京城的皇帝立即下旨派兵支援,只是派过去的援兵久久未到。最终,傅景晏私自带了兵前往西南支援,谁料中途受阻多日,等他突破重围,一路赶到被围守城时,朝廷几万援兵也同时到达,一番激战,这才奋力击退了敌军。
然而,此刻守在城里的傅连和傅景宸却早已只剩最后一口气。
接连十几日的粮草短缺,每天提着嗓子眼守城,又逢严冬,疲乏,寒冷,饥饿,到底只让他们撑到了傅景晏赶过来的那一刻。
偌大的傅家,这一年,便去了两人,傅景晏日渐话少,原本热闹的侯府也变得冷清下来。
第二年他袭了傅连的侯位,在府中,却不许家仆们唤他侯爷,而是大公子。
对此,傅老夫人随意提了一下,府里向来只管傅连唤作侯爷的,管他叫大公子,傅景宸为二公子,年幼的傅君宝则是三公子。
傅老夫人没有细说个中原因,但沈禾也大致能猜到,他这只怕是在逃避吧,只要没有人取代侯府侯爷这个称呼,他大概就觉得这个人就不会真正离开,一旦取代了,有些痕迹就真的会随着时间而淡去,坚持唤他大公子,是不是也在提醒着他人,侯府的主子可不止这几位,或者说,是在告诉他自己,傅景宸永远都是傅家的二公子,永远都是他的弟弟,从未真正离开过。
她突然有点同情傅景晏。
还记得那日他喝了酒,躺在她的膝上,他说还有一个弟弟,喜欢读书写字,可惜被他们成天逼着从武。
他大概是后悔自责,觉得要是当初任由傅景宸去做想做的事,便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所以,才会对傅君外重视上心。
沈禾不自觉地皱起了细眉,清秀的脸上有了些许感慨的意味,她摇着蒲扇,思绪继续涌动着。
突然想到,其实,傅景晏的自责完全没有必要,傅老侯爷和傅景宸被困在城中次日朝中便派了大军前去,另一方面他也带兵前往,只不过中途突然遇阻——
她摇着摇着的蒲扇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已经在沸腾的药罐子,有些自嘲地摇摇头,竟然会往他人陷害这方面想。
兴许是她想太多了。
傅景晏待她确实还不错,既然傅老夫人有意让她旁敲侧鼓引导引导傅大公子,那她就试试,虽然成效可能微乎其微。
药罐子沸腾的厉害,灌内的药汁直接冲开了那盖子,她目光被吸了过去,一时急的忙伸手去扶,药汁又从里面冲出了一点,直接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沈母进来就看到她这手忙脚乱的模样,赶忙走了过去,拿起地上的抹布,“怎么熬过头了?在想什么呢,还有呀,这有布不用,直接上手,”沈母拿开她的手将灌口处理好,又俯身用灰堆盖了灶里的火苗。
“火烧的太猛了,我一时着急,就忘了拿抹布了。”手上被溅了一下,现在灼热灼热的,她将手放在嘴边吹着气。
最后沈母给她用水浸泡了几遍,然后又给烫着的地方贴了几片葱叶。
好在处理及时,最后到底没有起水泡,只是那一片红彤彤的。
只是触碰一下还有一点灼痛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傅景晏今天让她小心点不要烫到,当时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偏偏还是右手。
第二天临走之前,沈母让她今日就别去了,她想了想,拿着这么高的酬劳,不去还真说不过去,沈母没法,又给她缚了两片大葱叶。
说来也是巧,偏偏今日这傅大公子没出去,他抱着傅君宝时,沈禾正在摘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