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年轻时雷厉风行。管理起后宅来也是井井有条,看得出李氏的心思。
李氏心中有些不满:“母亲,我没有。”
老夫人又说道:“且不说安夷抗不抗旨,那两个异族女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张家的门,就算是当妾也不行。我不答应,老太爷更不会答应。安夷做得很对,要是让他祖父知道了,恐怕又要气病了。”
张家底蕴深厚。家风严谨,是断然不能让异族女子进门的。不是他们不害怕抗旨得罪圣上,而是他们坚守着张家祖祖代代绵延下来的风骨和正气。
提起老尚书被气病,李氏不好说话了。气病老尚书的正是她的嫡长子张安朝。
“况且,他们还年轻,之前安夷也说过暂时不想要孩子,便随他们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
阮慕阳进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老夫人一声叹息和“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李氏派人将她叫过来的。
她看了眼李氏。结合老夫人的语气,一下子就猜出来她们在说什么了。
“祖母,母亲。”
“慕阳来了啊,这两日穿云院中可还安宁?”老夫人问。
阮慕阳点了点头说:“让祖父祖母操心了,一切安好。”
“你大嫂又有身孕了,现在家中的事情都是你和云喜在打理,我怕你们劳累,若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要及时请大夫过来看看。”
知道老夫人虽然不说,心里也是想要她怀上的,阮慕阳心中有些愧疚。“是祖母。”想起一个时辰前宫里人送来的帖子,她说道,“正好要与祖母和母亲说一声,方才宫里来人说三日后皇后娘娘让我入宫一趟。”
正在张安夷正值风口浪尖,不知这个时候皇后让她进宫做什么。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你去吧。安夷现在需要打点的很多,你有什么需要便从账房上支。”
“是。”平日里的一些人情来往自然是从账房中支的,但是掌家的王氏会有不满。毕竟张家正儿八经经商的只有张安延还有二老爷张复。所以后来有一些比如阮慕阳这回自己进宫,要打点宫人便用的是自己的嫁妆。好在赵氏当初给她的嫁妆丰厚,陪嫁的铺子每年也还能有些盈利。
朝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张安夷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
“听说你为了不纳那两个异族女子为妾,抗旨惹恼了圣上?”其实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阮慕阳是惊讶的。但其实张安夷就是这样的性子,看似温和脾气好,骨子里藏着的却是刚毅和绝不妥协。
张安夷脱下官服的动作停了停,看向她问:“夫人知道了?”
阮慕阳抬了抬眉毛:“外面都骂成那样了,我还能不知道?”实际上事情传开已经是抗旨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了。
听到她语气里的不满和维护,张安夷失笑:“其实也不尽然全是骂我的。”
“还有人夸?”阮慕阳走到他面前,一边让他将手拿开,自己替他换下官服,一边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张安夷勾着唇,享受着阮慕阳贤惠地替她更衣,柔和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揶揄,缓缓开口说道:“有人说我是个极为专情的男子,对夫人极其疼爱,不惜为了夫人抗旨。”
没想到还有这样说的,阮慕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了蛊惑当朝阁老的女子。她脸上微微地有些发烫,看进他柔和的眼睛里,眼波流转地问:“那二爷觉得他们传的可是真的?”
张安夷拒绝了圣上赐的美妾这件事虽然让御史言官们骂个半死,却在民间成了一段佳话。相传内阁次辅张安夷丰神俊朗,年轻有为。而且对夫人用情极深,宁愿抗旨也不要纳妾,又将张夫人说成了个美的祸国殃民的女子,让她成了使得张安夷抗旨的罪魁祸首。
张安夷只觉得阮慕阳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风韵和妩媚动人极了,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吻,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对夫人自然是用情极深的。”
他说话时带着笑意,似真非真。阮慕阳虽然知道他抗旨定然不像民间传闻的那样,但也相信与自己是有关的,欣喜甜蜜涌上,觉得心里软得不行,暂时将洛阶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三日之后,阮慕阳进宫。
到了甘泉宫,她才知道皇后只召见了她一个人。
“张夫人不比拘谨,本宫只是觉得与张夫人十分投缘。找张夫人来说说话罢了。”或许是因为出生南方,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柔软,裘皇后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像是被潺潺的水滋润了一样,当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但阮慕阳知道她不只是像表面一样温柔。
“臣妇荣幸之极。”
阮慕阳发现和裘皇后聊天虽然态度谨慎,不曾放松过,但是隐约却有一种舒适之感。
没过多久,裘皇后说起了张安夷拒绝了灵帝赏赐的两个异族姬妾的事情,语气中带着感叹道:“不要说是京城的世家贵族了。就连普通人家三妻四妾的都不少,像张阁老这样不纳妾的实在是少数,不知有多少女子要羡慕张夫人了。”
女子确实都不希望丈夫三妻四妾,可是身不由己,就连像皇后这样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要忍受皇上的三宫六院。阮慕阳自然不会傻到同意张安夷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的说法,立即解释道:“是张家的家风严谨。”若是她真的认同了皇后所说的,恐怕连皇后都要嫉妒她了。
察觉到她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