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为萧仪疗伤晕瘚,且经陈大医诊脉言自家肺腑伤重,九公子虽然没有明说,但所作所为莫不是让自己安心静养的意思。
谢姜只好叹了口气,细声吩咐道:“也罢,既然公子不欲我插手你派人看住陈元膺便是。”
乌铁山沉声应了,便退步出了厅门。
上午晌元膺起了榻,便命随侍去见安世昌,言自家想随意逛逛。
因有严守正与申诚公“招供自首”,现下陈元膺一行是近有合谋叛逆之嫌,远又怕他再做出甚么事体。
安世昌只当他是块“烫手山芋”,只想赶紧扔了了事。
现下他言明要独自逛逛,安世昌便以“保护”为由,派了几十个护侍随行。
陈元膺便带着这群护侍,逛过紫云观又逛断魂崖,下了断魂崖又去看绿鄂挴,直逛到将近午时才在夜澜听雨湖停下。
湖畔疏影亭里早铺了毡毯,毯上早置摆了酒器菜品。
元膺坐亭子里饮酒用饭,几十个安家护侍自然不可能再“贴身保护”。
几十人只好散去周围。
元膺揣抔做饮酒状,只盏沿儿在唇前一挡,低声问郭北:“王娇儿可下了贴子?”
郭北低声道:“辰时初送的贴子,九夫人已应了。”
“甚好。”元膺唇角向上一挑,露出几分讥诮不屑来,缓缓道:“倒不枉本候送王氏宗老一车玉器。”
郭北听了皱眉,正思忖有些话说了眼前这位发不发脾气,元膺啜了口酒,眸子一瞟周围,闲闲又问:“人准备妥了么?嗯?”
“准备妥了。”郭北缓过神来,抬手执了酒壶,边躬身倒酒,边低声禀报:“他穿戴打扮与君候一样,偌若不遇极为熟悉之人,至少可瞒过十几二十天。”
“嗯,十几天之后本候早到了陈国边境。”元膺眸光闪烁间露出几分自得来,仰头饮尽酒水,随之将杯子向毯子上一扔,长身站起来吩咐:“收了罢。”
他一起身,几十个安家护侍齐齐围上来。
内里两人拎着藤篮子去收酒器毯子,另几个有人问:“候爷欲去何处?”
“本候有些累了,欲回别宛歇息。”元膺丝毫不在意这人是否失礼,只神色如常,扱为耐心地道:“诸位且随本候同往。”
其实他说不说众护侍都要同往的。
方才元膺观景是步行,如此绕了半座山,众护侍也是心烦。问话那人躬身道:“卑职已为候爷备了马车,候爷且移步上车。”说罢抬手一挥。
元膺挑唇冷笑,莫说马车,就是铁桶,困得住本候么?真是蠢不可及!
☆、第156章欲截人阿姜下山
乌铁山走后,谢姜用过午食便上榻小憩。主子进内室歇息,北斗依旧揣出来竹簸箩,搬个凳子坐厅外补袜子。
补妥手上这只,北斗站起来捶了捶腰:“坐的腰酸。”嘀咕了半截儿,听见院门“吱呀!”一响。
北斗忙探身往外看。
乌铁山回身关妥门扇,再转过来时看见她,忙问:“夫人可醒了?”问着话抬脚便上了迥廊。
北斗摇摇头。
乌铁山浓眉一拧,低声道:“若是等夫人自家醒怕是来不及!”
北斗向他翻了个白眼儿。
几人都知道谢姜有起床气,若是自家睡醒起榻一切安好,若是中途被人吵醒叫醒,她发脾气是头晕脑胀是大事。
只是贴身跟随的几人还知道她睡觉轻。
果然北斗脑袋从左摇到右,尚没有再转回来,谢姜便在内室里问:“甚么事来不及?”
午憩初醒,谢姜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干。
北斗又向乌铁山翻了个“极不满意”的白眼儿,嘴里轻声问:“夫人口渴罢,奴婢倒杯茶来。”说着,转身便往厅里去。
方才遭了小丫头两个白眼儿,乌铁山亦是有些尴尬,低低咳了一声,走到内室门前揖礼:“仆有要紧事请夫人示下。”
方才睡的迷迷糊糊,谢姜只听见末尾一句,此时再听乌铁山声音沉郁,似乎真有甚么要紧事,谢姜披了小袄,边下榻穿鞋,边细声道:“说来听听。”
屋子里窸窸索索一阵响动,乌铁山向后退了两步,待高屋门稍远了些,这才沉声道:“方才那边安郎君传讯,言陈元膺那里不大对。”
不大对?
谢姜眉尖儿一蹙,轻声问:“你没有让那边的人查查看怎么不对?”
自打陈元膺上浮云山,谢姜便在安家别宛里安插了人手。因此上他的一举一动谢姜这边也是了如指掌。
“仆令人查了。”低声应过这句,乌铁山迟疑片刻,才又道:“那边只说自从观景归来,陈元膺便唤了两个美姬去寑屋,自此再没有出来。”
谢姜正系扣绊,听了手势一顿。
依她对元膺的了解,此人fēng_liú好女色不假,然则对于女色一途口味却是极“刁”。非倾城美色绝不下手。
除非另有目的
莫不是障眼法?
谢姜心里思忖着,三两下穿妥了小袄,回身扫见榻尾搭了件狐氅,便抬手拿过来披上:“你让那边想法子去寑屋,只言据闻有个姓韩的偷了半间亭一張画儿,看他什么反应。速去!”
听得她语声微凝,乌铁山心下也有些发沉,应了声便急步出门。
谢姜披了狐氅出来,北斗亦是揣了茶来:“夫人润润喉咙,奴婢去给夫人拧个帕子。”
“嗯。”谢姜在榻座上坐了,啜了半盏热茶,正接了帕子擦手,院门“咣当!”一响。
谢姜不动声色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