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苑头顶金冠,乌发高高竖起,显得人格外的j-i,ng神,也弥补了他在个子上的缺陷。
他身着白衣,衣襟上大片地绣着雅而不俗的山茶花,远处看去,栩栩如生,仿佛花儿真在他身上绽开了一般。绣娘还在他的袖口纹了两圈金丝边,独特却又不高调。
“我不爱穿这个颜色……”
看着那下人拿帖子进去通报了,杨苑轻轻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裳,和宋阮嘟囔道。
他说完便要懒洋洋地往旁边的柱子上靠去,幸亏宋阮眼疾手快地把他给拉住了,“那儿脏!你穿得可是新衣服,很贵的。”
要不是他之前为杨苑准备的换洗衣物对方从来没有穿过,但是身上的那件黑衣却总是干干净净,像是非常嫌弃那布料的模样,他也不会特意挑了苏锦,又请了京城里赫赫有名的绣娘连夜赶制,就是为了让杨苑穿着更舒服些。
杨苑很是不服气,但他只哼了一声,然后乖乖地走到宋阮的身边,百无聊赖地去揪对方的衣角,“这怎么还要等啊,不能直接飞进去吗?”
“……不能。”
宋阮抽回自己的衣角,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手指作为惩罚,“若要去拜访别人家,就要投拜帖,叫别人知道你是谁,才会考虑要不要见你。”
“那他若是不见呢?”
杨苑脑子里并没有那套礼数,他一向自由来又自由去,毫无牵挂、也从不牵挂别人,所以对这种‘礼’非常地不能理解,“难不成我们要在这里一直等下去吗?”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毕竟若是徐先生不愿意见他们,自然他们就不能洗脱‘谋害’这个罪名。
“若是不见,我们便自己进去。”
“……??”
宋阮微微咳了一声,有些窘迫地对上了杨苑戏谑的眼,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理直气壮地道,“山不就我,我去就山。我现在教你最后一条法则,人命关天。”
“若有必要,此条凌驾所有法则之上。”
“好好好,凌驾就凌驾吧。”
他明明是在耍无赖,杨苑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过来捏了捏宋阮的耳朵,调侃道,“我现在看你才是最坏的小坏蛋嘛。”
宋阮刚要回一句嘴,就听见那红色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出来的仆人是一个年轻一点的男人,他个子不算高,扎了个丸子头。他的脸长得秀气,话说得更客气。
“宋公子,杨公子,两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那仆人给他们分别行了个礼,先是复述完了自家主子的话,然后微微侧过身、弯腰伸出了一只手,恭恭敬敬地道,“二位请吧。”
态度和昨晚的那个仆人相差甚远,而且这男人脸上白白嫩嫩的,举手投足之间也隐隐约约透露出了一点书生气,看起来并不会是甘愿来看大门的下人。
宋阮不动声色地把他浑身上下扫了一遍,和杨苑面面相觑了一眼,两人略微一点头,然后同时踏进了那条高高的门槛。
徐先生是陈员外面前唯一的红人,也是唯一一个跟着陈员外去见过丞相的幕僚,可见他在陈员外心中的地位。不过虽然他有钱有势,但是徐府却修得极节俭,一方大大的四合院,各色厢房整齐地排列着,中间是很宽敞的天台,种了一棵两人合抱粗的梧桐树。穿过这个天台,再绕过厢房,后面便是一片菜园,各色蔬菜在里面长得十分茂盛。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那仆人领着他们到了一间房前,然后他向前几步,轻轻地敲了敲房门,“老爷,宋公子和杨公子来了。”
宋阮竖起了耳朵,敏锐地听见里面传来几声略显虚弱的咳嗽声,然后徐先生道,“进来吧。”
仆人得了允许,才把门推开,等宋阮他们进去了,复把门关上,尽忠职守地守在了门外。
这是一间书房。
一间,拥有着十个大书架的书房。
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一眼望过去,基本没有崭新的书卷,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没有一本的书页是卷起来的——宋阮可以想象,它们被主人翻阅过无数遍,又被小心翼翼地保护好、最后安置在了这红木的书架上。
穿过这几排偌大的书架,徐先生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边,身上还盖了一条毯子,他面色有些憔悴,招呼宋阮,“二位公子,请坐吧。”
等到宋阮和杨苑两人入座后,他才端起一旁的茶壶,为二人倒了两杯热茶,“尝尝吧,是好茶叶。不过应该还是比不过宋公子的茶吧。”
宋阮端起他面前的那盏茶,轻轻地抿了一口就放下了,低声道,“大红袍。”
徐先生笑了起来,那张疲惫的脸上也有了些神采,“宋公子好准的舌头!不过是三味手啊。”
“徐先生过奖,我也只是在家的时候尝过一些,所以记住了味道。”
宋阮摩挲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茶叶是员外送的?”
“是。”
徐先生叹了口气,“我不懂茶。但是员外喜欢的紧,尤其是这个什么袍,我也记不清楚。因为员外爱喝,就总有人送这个,员外有时候心情好了,便也赏我一些。”
宋阮没有做声,他继续摩挲着杯沿,看似清闲,但是思绪却没有一刻停下。
徐先生是被员外委派来鉴定厨艺的,现在人选未定,他却在宋阮的面前,很苦恼地倾诉员外的喜好给他带来了麻烦。
宋阮知道,徐先生本不可能会给他们提示,也不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