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不带感情,仿佛冰冷的酒杯玻璃没有机质。
女子因为他的松口而微微放松的表情在一瞬间又紧绷起来,而他若无其事地转身,递过一杯红酒,然后彼此碰杯。
于是三天后便有传闻,法贝伦·雷诺外务卿引领塔伦使节秘密晋见皇帝,而远道而来的使臣则为皇帝献上一份厚礼,当一卷巨幅红地毯被抬进皇帝的会客室,在侍者手中抖开时,一位盛装的绝世佳人如芙蓉出水一般款款立起,碧绿的眼睛,金色的大波浪卷发,玲珑有致的纤腰,含苞欲放一般羞怯的神情,错落组合成动人心魄的绝美画面,闪耀光芒攫住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
少年时候便阅人无数的皇帝有短暂的愕然,苍冰色的眼睛在身边儒雅重臣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轻哂一声:“这礼物倒是别致,啊?”
此后传闻逾盛,这位神秘的绝艳女子就此被皇帝纳入后宫,笙歌夜夜,荣宠甚至盖过了现在的巴琳雅·索罗公爵夫人,以至于一些思想保守的老臣摇头叹息——红颜祸水啊……
更有谣言晦涩的传说,这位塔伦秘密献上来的艳丽女子其真实身份是塔伦拜瑟大公的长女安妮卡·德拉公主,在最近争夺继承权的斗争中失利,只能只身北上寻求亚格兰皇帝的庇护。
当然,传言始终只是传言,真正坐实了的,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我先斩后奏!”
新任行政部总长修格·埃利斯公爵对皇帝的私生活没有任何兴趣,但对于这桩fēng_liú韵事的促成者自己的好友兼部下却毫不吝惜冷嘲热讽。
“事前没跟修格总长打招呼,真是抱歉。”始作俑者仿佛已经习惯了友人冷峭的眼神,混不自觉的悠然品茶。
修格·埃利斯也仅仅只是冷哼一记。
“那些传闻是真的?”
“真假怎么能问我,陛下的后宫,哪里是我们这些臣下插足的地方。”
“我指的不是这个,你明白。”
夜晚如水的月光移进窗棂,和壁灯黄晕的光芒交融在一起,流连在修格冰凉的镜片上,泛起苍凉的寒意。
法贝伦淡淡的一笑,放下了瓷杯。
“安妮卡·德拉公主,塔伦拜瑟·德拉大公的长女,在塔伦,安妮卡公主的沙龙是上流社会的人们都想参加的非正式聚会,我以使节身份出使塔伦的时候曾经接到过这样的请柬。”外务卿抬头看看雕花的天花板上流转的月光,“不过目前,她应该已经是流亡者的身份了,听说塔伦拜瑟大公病逝之后,她被同胞弟弟赶下了继承人的宝座。具体的情况,恐怕监察长阁下已经开始着手调查核实了。”
“这位安妮卡公主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求得皇帝陛下的庇佑吧,很有可能已经跪在陛下的脚下苦苦哀求,请求陛下为她出兵夺回王位了。”修格勾起唇角,讥诮的寒光瞬息即逝。
“这样难道不好么?”法贝伦反问。
修格的唇角大幅度的上扬,曲线难得的柔和几分:“啊,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塔伦对于亚格兰来说太重要,不仅仅是因为与塔伦的通商一直为王国财政贡献着相当份量的税收,更因为它的地理位置太过得天独厚,牵制着大陆上另外两个国家的对峙形式,所以即便是拜瑟大公这只老奸巨猾的黑狐在世之时八面玲珑的周旋于古格与亚格兰之间,亚格兰的皇帝也只能对他的虚以委蛇争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如今拜瑟大公的去世和国内的动乱,显然打破了表面上摇摇欲坠的平衡。
相信对于皇帝而言,控制了塔伦等于控制了西陲战争的主动权,这意义远比美人在怀更具有诱惑力。
红颜祸水。
王国第八公主柯依达·亚格兰枢机卿毫不客气地评价。
尽管作为一名杰出的女性,她本人对这样一种总是被无能的男性君臣用来推委衰败与灭亡之责任的腐朽论调一直抱以不屑而鄙夷的态度。
证据便是她手里这份刚刚从千里之外的南疆送来的报告书。
十来天前,塔伦邦国的王室军队声称搜捕本国叛逆,一度跨越国界,与驻守在那里的东平军发生了激烈的流血冲突,迅速演变成大规模的狙击战。穆拉·雷诺伯爵麾下的奇斯里少将在接到战报之后迅速反击,将来犯的敌军逼回国界以南。
敌军的理由看上去很正当:“我们正在搜索王室的叛逆安妮卡公主,请无关人事不要干涉!”
而东平军的战士则以正言辞的回应:“我军无意干涉贵国搜捕要犯,但请不要随意涉足我国的领土!”
但在明确的宣战之前,双方谁都不敢有轻易的举动,很快陷入了僵持的对峙中。
“唔,这么快就有了动静啊?”
皇帝坐在落地窗前柔软的沙龙里,扣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晚风里沙沙作响的纸张,渐次的暗淡的夜色朦胧了眼角的光芒。
“应该说是新即位的洛瓦·德拉大公太心急了。”柯依达坐在他的对面,一抬头,隐约便看见斜对面卧室的深处罗帷影动,绰约的影子微微一闪。
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祸水,实在是祸水。
“不过话说回来,皇帝陛下也未必没有责任吧?”
嗅出了浓重的讽刺意味,皇帝愉快的勾起唇角:“安妮卡公主是在七天前抵达帝都的,你没有道理为了十天前发生的流血事件而归咎于毫不知情的朕,柯依达公主,看来朕最近对你太过纵容了。”
“但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