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血光,眼神茫然。小貔貅蜷缩在阿白身旁,依稀透露出一点相依为命的意思来。它觉得眼皮有些重,便闭上了眼,脸上尽是湿意,凉凉的。
它已经意识到了,无论它怎样呼唤,那般温柔的微笑也再不会在世上出现了。
不过,他还在,那便是好的。
那两个字在它嘴里含了许久,化成温热的吐息:“阿白……”
他曾与它说,不会人言不要紧。
怪它太笨,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仅仅会说“阿白”二字而已。
它好想和他说话,说好多好多的话,可是它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阿白,阿白。你醒一醒好不好?
小貔貅的身体颤抖起来,在晚风中竟如落叶一般透着飘零,它睁开眼仰望着面前的少年,目光近乎虔诚。
庄意映莫名的烦躁起来,她捂住胸口,只觉心悸如雷,落雷引起地火,地火烧出了一片荒原。她慢慢吐出一口气,望着貔貅小小的身躯,攥紧衣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黑雾渐渐散了开去,星光三千丈,璀璨的有些诡异。
庄意映嘴里干巴巴的烧得慌,她向息衍道:“他许是真的来找我说什么的罢,可是,我才做行尸没多久,实在不晓得怎么交流。”
她得说点什么,得张着口,否则,她整个人便心火陡升口干舌燥到要炸开了。
“下一回你说清楚嘛,老是这么吓我,死人也受不住。”她手上青筋暴起,脸上却挤出一个笑容。
息衍整个人被星光笼罩,闻言偏过头来,他瞧着庄意映的笑容,却皱起眉头,手指拂过她的额头,低声念了一句咒文。
庄意映的灵台瞬时清明了些许,蜿蜒河流穿过荒原,带来一丝清凉,可那心火却仍成燎原之势,她看着息衍一脸凝重,安慰道:“别这么紧张,我没事。”
易知难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五指成爪,从手心里逼出了一颗雪白的骰子来。
他把骰子递给庄意映道:“小姑娘,这个你拿着,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庄意映惊异道:“这骰子是你的鲜血骨肉化成的?你方才便是用那两颗大黑骰子借生的啊?”
大黑骰子,这是个什么形容,这小姑娘说话倒是有意思的很。
易知难笑道:“算是吧。”
庄意映推回他的手,摇头道:“这我不能收。”
易知难笑而不语,他把骰子摇了一摇,发出了清脆可爱的声响,仿若清风拂过花田,庄意映只觉堵塞的心脉瞬时便畅通了。
还挺好用的。
她从易知难手里抓过那颗骰子,塞进怀里道:“哎……那便却之不恭了……”
易知难歪着头瞧着庄意映,之前只顾着办事了,现在一瞧,这小姑娘的眉眼还蛮好看的哟。
他眨了下眼睛道:“涩蝴香对姑娘的影响似乎比旁人大得多,姑娘带着这个,多少能帮上一点忙。”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话音转来转去的仿佛带着小勾子,他凑近,在庄意映耳边道:“这就算做是你我二人的信物好了。”
他言语暧昧,只可惜这小美人是个木头桩子,庄意映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行,我记住你了。”
易知难被她一噎,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呢……
小美人好看归好看,只是桃花无香,也让人没什么兴致。他啧啧了一声,却瞄见了息衍冰冷的目光。
还是个有主的。
罢了罢了,不玩了。易知难伸了个懒腰,然后一拱手道:“天涯若比邻。二位,告辞了。”
庄意映抓住他的衣袖道:“等一等。”
易知难眼睛一弯:“怎么了,小美人儿?”
息衍冷哼了一声,易知难摸摸鼻子,诶呀,走了下神,一不小心便说出来了……
庄意映却浑不在意他叫她什么,她皱眉道:“你休要跑,拿一颗骰子就要糊弄过去么。你认识那个假‘陆抑非’罢,就算不愿说出他的来历,也总得讲清楚他在这里搞了些什么名堂。这可关系到邕城的数万条人命,你可不能一走了之。”
易知难疑道:“这邕城的人是死是活,与我有何干系?与你又有何干系?”他一摊手,“我来邕城,不过是为了完成一些事情,顺带赚点糊口的钱罢了,现在事已办妥,旁的就与我无干了。我的小命儿可是悬在梁上,绳子掌控在别人手里,有些事可实在是说不得。”
他轻笑一声:“你再好奇,我也不能告诉你。”
庄意映瞪着他,“我才不是因为好奇。那可是人命啊,那么多条人命啊。你的一句话,也许就能救了他们。”
易知难摇摇头:“我的一句话,也许就能害了我自己。”
他笑了一下道:“不过是些普通人罢了,姑娘也不要太过介怀。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现在不死,不出几十年,也都成白骨了。救与不救,也没有太大分别。”
庄意映闻言哑然,心头一堵。她忘了易知难是修士了,他们向来都不会在意普通人的生死,普通人的生命于修士来说只不过是眨眼一瞬,如孑孓般朝生暮死,实在是不值一提,她与他说这些的确是与夏虫语冰了。解释这种东西,真是苍白无力的很,着实没用。
息衍也一直没提救人的事,想来他也是这么觉着的吧。
易知难摸摸下巴道:“小姑娘就是这么多愁善感。你若是实在无聊,便把这些人身体里的枯荣丝一根根拔去,他们便可神志清明了,能陪你说说话。”他眼睛一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