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年小不记事,我帮你想,帮你算过:谁能那么快,从你外公家运走那么多东西?你问过自己没有?——说你忘记锁门,是你真的忘记锁那道门!还是有钥匙的人开了门,然后推给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你又想过没有?”
“我没有兴趣讨论我们家的事情。”程皓皱眉,狠劲磕了磕手上烟灰:“说回正事。——我当初帮你找画的时候,没有收佣金。你就当个彩头这件事就算了吧。”
岑遇安眼睛直了:“真不敢相信,你怎么有胆量敢跟我说彩头。你做梦没睡醒。”
程皓摇头:“如果不说彩头,后面的话你不会喜欢听的。”
他夹着烟,看着岑遇安,一个字一个字,慢声慢语地说:“你之前让我看你的藏品,我告诉你多数存疑,你玩了这么多年还是自欺欺人。明知道有些东西有问题,你一个专家一个专家去问,不知道该相信谁。我今天告诉你,唯一不会骗你的只有你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岑遇安毕竟做生意多年,对语气中隐藏的危险比较敏感。
程皓摇头,不冷不热道:“那画到你手上,你就敢送人。那么多印章里,有个省书画院的你知道吗?那是省书画院的藏品。你行贿都用脏物,全市也是独一份了。”
岑遇安神色巨变,压着惊怒说:“你胡说。”他看向刘绍辉。
刘绍辉表情也是惊怒犹疑,低声说:“咱们找人验过的,画是真的。”
岑遇安死盯着程皓:“你听清了,我们也找人验过。”
程皓笑了:“只验了真伪,验得出谁手上都藏过那东西吗?”
岑遇安胸口起伏,强压着火气看着他。
程皓站了起来:“你找的人,能比得上我对这行的了解。别的市不敢说,但咱们这么小块地方。你要硬和我在古玩圈里过不去,这事情咱们也可以试试,看谁损失大。你要再找我的麻烦,我也就大不了不干了,反正我现在挣得钱也用不到我身上。”
他走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的岑遇安:“我知道那画现在挂在谁家的墙上,你要再不收手,咱们一拍两散。”
说完他就走了。
岑遇安愣了好久,胸中怒火慢慢燃起,烧得他几欲发狂,他站起来,屋里走了两圈,尤不解恨。走到书桌前,“哗啦——”一下,把书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xxx
程皓回到公司,意外的大家都在。
每个人都在工作,出奇的安静。
“公司什么时候变图书馆了,你们怎么都在,事情办好了?”
伊威问:“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程皓笑。
伊糖放下手中的书,去给他倒了杯温热的水。
程皓接了,喝了几口,尝出里面有淡淡柠檬薄荷的味道。
他看到桌上伊糖杯子里的绿薄荷,黄柠檬,咽下了口中的水,觉出还有冰糖的一点甜。
肖扬敲打着键盘说:“又给公司招了两个人,车也租好了,装修公司的人伊糖也约好了,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也没事了。”
伊糖走回去,拿起来自己的书,手指抓着书页两边,凝神听程皓和肖扬说话。
程皓拉椅子坐下:“上次,我帮他买画的时候,那画有点问题,上面有省书画院的印章。”
伊威挤他旁边:“所以呢?”
“那是省书画院的藏品,只是没有对外展出。”程皓又喝了口水,看着对面杯子里,薄荷叶在水中起伏。
肖扬和王矫都围过来:“真的假的?赃物?”
程皓收回目光说:“你们别管了。他和我的事情那么多,找我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不可能不防备。”
“那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印章是你特别盖的,还是真有此事?”
程皓没什么语气地说:“到底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又验不出来,印章是真是假,他也没胆子去人家那里要了画来查,那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他得收手。万一有事,我还有招等着他呢。”
大家一时无语。
肖扬和王矫对视一阵,回位置去坐了。
伊威摇着头站起来,扯着调子和唱歌一样说道:“这圈子真不适合我,干了这么久,还是看不懂呀看不懂。我去上面看看。”
伊糖伸手端过杯子,杯子靠在嘴边,却半天没有喝一口。
☆、晋江夏听音
“二楼的装修,需要咱们自己加楼梯。”伊糖把一张图从桌上推给程皓:“这种旋转型的可以吗?”
“挺好。你拿主意就行。”程皓还在喝着水。
好像难得清闲了。
坐了会,才把下次可以预展的部分展品目录拿出来,因为藏品不同,他们下次准备分场次。
伊糖在他对面画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桌上摊着荧光棒,铅笔,尺子,她手握笔,趴在桌上写画的样子格外认真,像个专注的小学生。
她想在空白的那面墙上作画,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那面墙还空着。
伊威推门进来,靠在门边说:“那放下心中大石头,今天是不是真的应该庆祝一下,聚个餐什么的。”
肖扬立刻停止敲键盘:“不吃烧烤我都行。”
“今天可以适量多花点钱。”王矫说。
伊糖说:“……我随便。”
程皓轻轻笑了笑,喝着水说:“你定地方吧。”
他的手机在桌上响了声,他拿起来看,笑容淡去,补了句:“不过改成明天,我今天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