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从幽居掌心里脱出,程清璇的身子急速往下坠落,宛如一只搏击海浪的海燕……
重心不稳的感觉,让程清璇心慌。
她最后看了眼幽居的脸,忽然又觉得,只要幽居能活着,就这样死了,也值了。
初秋的风自程清璇耳旁呼啸而过,她以为,自己会被摔成一滩烂泥肉。程清璇闭上眼睛,等待疼痛袭击,等待死亡降临。
22年,九月底。
这天不算热,穿一件长袖薄裳,恰是舒服。
刘家妹子今年十九岁,刚高三毕业,顺利考上了国内一所名校。今儿是刘家妹子去上大学的大日子,为此,刘妈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饭,下午,刘远博亲自将妹子送去机场,目送她登记后,刘远博这才回家。
刘远博本是一名生物学博士,几年前也曾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后来那研究所发生了爆炸事故,整个研究所的人都死完了,只有他奉命帮自己的老师去送东西,因此幸运躲过一劫。
研究所毁灭以后,刘远博便换了一个工作。在研究所工作的那几年,他也存了几十万,他用那几十万开了一家小餐馆,生意倒也红火,这三年,也赚了不少钱。
刘远博驱车回到家,他提着水果进屋,就看见刘妈坐在小凳子上,亲自用手洗床单。
“妈,直接放洗衣机就好了,你身体不好,要多休息,别一天到晚瞎操心!”刘远博走过来,将刘妈从凳子上拉了起来。他将一盆被单扔进洗衣机里,一转身,就见刘妈盯着院子外面看。
“妈,看什么呢?”
刘妈用身前的围裙擦擦手,她转过头来时,刘远博这才看见,母亲的双眼是通红的。
“妈…”刘远博慌了神。
“你妹妹第一次出远门,我真放心不下她。”刘妈抹抹眼角的泪珠子,说道:“你妹妹最懂事,也不知道去了大学,会不会被人欺负!”以前,刘家生活穷困潦倒,两个孩子都曾遭受过校园冷暴力。那些年的痛苦经历,在刘妈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现在孩子长大了,走远了,她还是放心不大。总是心心惦记着,害怕有人欺负孩子。
刘远博叹了口气,才道:“妈,妹妹已经长大了,咱现在也不缺钱了,她又聪明,没有人敢欺负她!”刘远博走过来搂着刘妈的肩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自小就对妹子宠爱有加,现在妹子去外地读书,他心里也不舍得。
“哎,不说了。”刘妈走进女儿的房间,她盯着那一米二宽的床垫看了看,才说:“趁现在太阳大,来,帮妈把这床垫搬出去晒晒。”
刘远博想说现在晒了没用,反正妹妹也不在家,但见母亲那双通红的眼眶,又不忍心。
“好。”
母子俩在院子里支了两张凳子,这才将床垫搬出去,放在凳子上晒。
那床垫有了些年头,上面都生了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
“咱现在有钱了,该给妹妹换张床了。你看着床垫,都不记得是哪一年的了。”刘远博盯着床垫上的黑色小点,心里一阵感叹。那些年,日子还真是难熬了,若不是家里实在是贫穷,他也不会昧着良心,替那个大恶人做那种不人道的实验。
刘远博一看时间,这才说:“妈,天快黑了,餐馆要来人了,我先过去了。”
“去吧!”
看着儿子坐上车离开,刘妈这才走回屋。她将刘家妹子最爱的那盆蓝色盆景抱回屋子,这才打开电视,一边看电视,一遍织围巾,打算织好了寄去给女儿过冬。
夕阳渐下,电视剧播了一集又一集,刘妈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进厨房去做饭。
她刚将洗净的米放进电饭锅,正按下煮饭键,这时,一道惊呼声从院子里传来。刘妈一愣,她拿着刀跑出厨房,朝院子里走去。她一路走出来,隐约间,听到院子里呻吟声不断。
“哎哟——”
程清璇揉着自己的胸膛,她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
这里,似乎是一个居民小院子。
她盯着那些盛开的花儿,表情有些古怪,这…这他妈是哪儿?
“你是哪位?”
忽然,一道惊讶忐忑的询问声,在程清璇身后响起。
程清璇扭过头,就看到一个系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菜刀的,面相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打扮得极为普通,一头泛白的头发挽起,穿着一件青色耐脏的长袖衫。
她靠着门而站,谨慎地望着程清璇,目光又惊又异。“小姐。”刘妈拿着菜刀指着天上,看上去很滑稽,也很吓人。
程清璇错愕地应了一声,又听见刘妈问:“小姐,你是…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刘家院子门锁着,刘妈想不出来程清璇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那床垫被程清璇压在地上,看样子,她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程清璇跪坐在床垫上,她爬起身,双手撑着自己的腰肢。腹部有些微微地痛,但不算强烈,想来孩子应该没有问题。程清璇指了指刘妈手中的刀,讨好地说:“这位大姐,你先放下刀,拿着刀危险。”
刘妈回过神来,赶紧将刀放下。她见程清璇是个孕妇,想着她应该不是坏人,这才走出院子,搀扶着她走进屋。
给程清璇倒了杯热茶,刘妈也跟着坐在她身边。“看你这样子,肚子里的孩子快有五月了吧?”
程清璇喝了口热水,她一天多时间没沾水,嘴皮都干裂了。垂眸望着自己鼓起的腹部,程清璇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