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为了供自己弟弟读书,下嫁给了木匠的儿子,据说出嫁那天,哭了十里路。
又比如钟意的爸爸果然争气,成为全镇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当了飞行员,还娶了让人羡慕的洋老婆。
在全村人都以为他要把父母接到城里去住时,他却跟自己的亲爸闹翻了,还把他爸给气进了医院。
而钟意的姑姑在老公跟孩子都在外打工的情况下,独自挑起大梁,家里医院两头跑,摔伤了手也不敢休息。
再比如,没过两年,钟意的爷爷过世,他爸没回去参加葬礼,也没再回过县城,每次扫墓都是钟意的妈妈带着小钟意过来。
这些都是县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j-i零狗碎地飘进沈西风耳朵里。
直到今晚,他才将全部信息拼凑了起来,大致了解了钟意的成长轨迹。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刚才他还看见钟意对着那个国外的未接来电发呆,这孩子失眠两天,估计也跟这通电话有关。
十七岁的生日,谁不是热热闹闹,家人朋友欢聚一堂的,真不知那个爸爸是怎么当的!
沈西风想起了自己十七岁的生日会,海洋般的鲜花、气球,车厢都装不下的礼物,蓦地很替小朋友生气,这么乖的小孩,当爹的不疼,那就让他来疼!
他在卧室转了一圈,从床上拿了枕头跟薄被,凑上去闻了闻——嗯,有钟意的味道,便喜滋滋地抱着来到客厅,给自己做窝。
就离开了这么会儿,钟意已经睡出花儿来了,毛毯被压在身下,睡衣睡裤皱巴巴地揉成一团,露出一大截后腰跟腿肚子。
啧,这个睡相!
沈西风依稀想起他到自己家的第一晚,因为担心他夜里又发烧,自己去看过他好几次,每次都要在地上捡被子。
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个惯犯。
沈西风走过去,先扯下睡衣,把背心遮遮好,再从钟意怀里缓缓抽出毛毯,展开来给他盖好。
看到露在外面的腿肚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撩高他左脚的裤腿。
本该白嫩如瓷的小腿肚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青淤,新伤旧伤一大片,让夹在其中的那道划痕都显得没那么刺眼了。
这就是跆拳道黑带的腿吗?
沈西风愣了愣,回身从包里拿出一管祛疤痕的药膏,挤了些在指腹上,一手攥着钟意的脚踝,一手轻缓地把药膏涂了上去。
那脚踝是真细,单手就圈了一大半,骨节伶仃,很是硌手。再细看,脚掌上也带着伤,东一块西一块的青绿,看得人胸口发紧。
跆拳道就不能不学了吗?
但一想到他们刚认识那会儿,钟意在他面前展现出的以一敌百的架势,他又彻底歇火了。
这孩子还有哪点不够完美,非要拿这些来折腾他,是要逼出个全能.神吗?
沈西风涂完药膏,又用手捂热了让药渗进皮肤里,才皱着眉整理好钟意的裤腿,再起身来到沙发另一头。
钟意头朝外睡得正沉,任电视屏幕的画面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亮,他的额发散乱地覆在侧脸上,露出额角的半道疤痕。
看到这张脸,再大的脾气也没了影。
沈西风舒展开双眉,单脚跪了下去。
这几年娱乐圈里的混血儿层出不穷,上镜优势非常明显,沈西风也见过那种惊为天人的顶级颜霸,这世上有的人,真能长得比雕塑还要完美。
不过在阅尽千帆的沈西风眼里,谁的容颜都赶不上钟意的,不论是比例、气质还是神.韵。
估计上帝在放钟意到人间之前,偷了沈西风的审美标准,比照着内容才造出来这么个小天使的。
否则,为什么连他打的小呼噜,他都觉得可爱得要死呢?
他趴在沙发边盯着钟意瞧了好半天,看他的鼻梁是如何挺翘秀气,看他的眼睫在睡梦中如何轻颤,那总是偏淡唇瓣,微微弯了角,是做了什么好梦吗?
沈西风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顺着钟意的头发,一边轻声嘀咕:“小懒猫,小脏猫,不刷牙不洗澡就睡觉了,明天起来会长蛀牙的。”
会长蛀牙的小脏猫似乎有所感应,不安地皱起了眉,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哦哦,不脏不脏,我们意意最干净,最可爱了!”沈西风忙不迭地安抚着,用手掌不停地顺着小脏猫的头毛,这才平息了小猫的怒气。
钟意似乎非常享受沈西风的抚摸,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将修长的脖颈毫不设防地展示给对方看。
“很漂亮,”沈西风的目光在他头颈处不停游曳,窃窃低喃着:“意意哪里都漂亮,每一根线条,每一个毛孔,都漂亮得不像话。”
接着,沈西风拨开他的额发,露出那道伤痕,语气转得更低沉了些:“就是这里被破坏掉了一点点,就只有一点点,我每次看到都心疼得要命……”
沈西风跪在沙发边,整个上半身都倾伏在钟意头上。查看伤疤时,脸已经凑得很近了,近到能感受到钟意皮肤散出的热度,近到呼吸间全是钟意的味道。
当那道伤疤出现在视线里时,他自然而然地一低头,在上面印下一个绿叽叽网站不允许现阶段出现的动作。
“不过别担心,我马上就能……”
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沈西风呼吸猛地停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屋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得柔和而缠绵,低吟婉转,像是恋人的情歌。
四月初的夜,因暴雨降了点温,透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