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沈西风出道后,走南闯北,连春节都没在家里待过,这一两个月在家的时间,比过去一两年还要多。
空巢许久的沈妈妈总算有了用武之地,铆足了劲的上阵。
她是真心喜欢钟意,这孩子温文有礼,对西风的帮助又那么大,实在惹人疼爱。
加上这孩子全身上下除了手机,再没别的贵重物品。而且连衣裤都大多半新不旧,哪个家长能不喜欢优秀又朴实的孩子?
沈妈妈在买菜时,甚至都偏向钟意的喜好。
——反正自家儿子也吃不了啥,不如让钟意吃得更舒心点。
她还趁着洗衣服之际,慢慢腾换了钟意的衣柜,把那些旧得看不过眼的都收了,换上自己给他新添置的衣裤。
沈妈妈的眼光是被自家混娱乐圈的儿子培养出来的,买的大多是低调气质款,甭管多贵,至少明面儿上看不见logo。
钟意本来对这些就不甚在意,看样式觉得挺平价,谢过沈妈妈后就毫无负担的穿上了。
不过当妈的多半有点恶趣味,家里有俩孩子,就爱在服饰上折腾着玩儿。
沈妈妈老是给他俩买同款不同色,或者同色不同款的搭配着来。
两个男孩子心思都在学习上,全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只是苦了家里的阿姨,时常拿着两件相似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分,出错率节节攀升。
两周的时间很快就在暗无天日的刷题中溜走了。
转眼又到了周三,沈西风该启程去南京录制第三期的《聆听》节目。
第二期他唱了自己的原创曲目,排名比第一期好了很多,逃出了倒数三名。
公司上下对策略的转变都很满意,要求他在第三场再接再厉。
沈西风临走前多看了钟意两眼,不知怎么脑子抽风,非要让钟意送他去机场,被对方一个扫堂腿踹飞了。
自从踹过第一次后,钟意似乎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下手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狠。
沈西风含泪揉着痛处,心想公众号诚不欺我: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他还想来个临别拥抱,最终仍是被钟意的眼神吓退了。
就在他悻悻地转身准备离开时,钟意突然问道:“你录完节目就回来吗?”
“嗯?”沈西风还沉浸在离别的愁绪里,“不是啊,这次还要去浙江开《夜猎》的碰头会,估计要周日才能回来了。所以我才那么……”
“这样啊。”钟意垂了垂眼睑,很快又抬起头,“那我明天回一趟家。等你回来了再叫我。”
钟意是个内敛又冷静的人,开心与生气,不过动动唇角,前者上扬,后者抿成一条直线。
但沈西风知道,这位小朋友在失望和沮丧时——比如没有买到前一天那样好吃的释迦果,或是遛弯时没碰到邻居家的大金毛,他的唇角会下垮。
而此时,钟意的唇角已经垮得不像话了。
那小模样,看得沈西风快得心绞痛了!
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胸口一阵猛跳,但他还是克制地没有说破,只微笑着朝钟意点了点头。
沈西风走后的第二天,钟意简单收拾了下,背着包离开了沈家。
一个小时后,他坐上了开往县城的大巴。
从宁州到合意县,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走高速只要两个多小时,但在十六年前,这一趟行程至少要花费半天的时间。
当钟意还在襁褓中时,爸爸妈妈就带着他在这条路上跑。
据妈妈说,那时还是盘山公路。
九十年代的长途汽车没有空调,减震也大多年老失修,几个小时坐下来,每每都让她头疼欲裂。
可她还是坚持下来了,逢年过节从不落下一趟。
翻过山,就到了县城的汽车站。
在钟意的记忆里,那个汽车站是有着天蓝棚盖的低矮建筑,与如今气派的大楼相去甚远。
记忆里,他们走出汽车站,外面一长溜的小三轮马上就会热情地招呼拉客。
而在这其中,必定会有一辆红色掉漆,缺了左后视镜的三轮在等着他们。
那辆三轮上坐着的,是钟意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