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安人进厢房时,见墨玉躺在床上,东方在灯下描红,便摸摸东方的头道:“明儿不须过去上学,不用做功课了,伤眼睛。”
东方摇摇头道:“先生布置的,一定要描完再睡。”
吴氏安人不再阻拦,往自己手指上套了针线介,开始给墨玉一件穿小的衣裳重盘钮扣。
墨玉托头瞧了瞧,问吴氏安人道:“安人,这件小了呀,怎么还要盘钮扣?”
吴氏安人道:“你阿娘肚子里有了小弟弟,小弟弟可以穿你这些小了的衣裳。现下盘上新钮扣,到时扣紧些,挡风。”
墨玉默默:小户人家过日子,都要这样精打细算的。嗯,朕长大了,一定要让安人和阿娘她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不须半夜三更盘什么旧衣钮扣。
东方一边描红,一边问墨玉道:“先生让你记熟三个字,你记熟了么?”
墨玉故意道:“不熟。”
东方一听急了,忙寻了书爬上床,掀墨玉坐起来,又教导一遍。
墨玉又问这三个字的意思,待东方讲解一遍,她这才表示懂了,记熟了。
东方给墨玉讲解时,心下也豁然开朗起来,对这三个字有了更深的认识,因沉思一下,看着墨玉又躺下,他便继续去描红。
吴氏安人见东方努力,便夸道:“东方真上进,是一个好孩子。”
墨玉看着东方的背影,心下道:朕的东方,将来一定出类拔萃!
到了第二日,罗婆子却来了,一见着吴氏安人便道:“玉姐儿和东方呢?我来接他们过去上学。”
吴氏安人诧异道:“昨儿不是说了,让他们缓几天再过去么?”
罗婆子讪笑道:“王五郎见他们不过去上学,问了起来,却是说,他昨儿不过逗玉姐儿和东方玩,并没有生气,让他们只管过去上学。若不过去,倒显得他仗势欺人了。”
墨玉听得声音,跑出来一瞧,出声道:“不去!”
“哟,玉姐儿别跑!”罗婆子一下跨步过去,伸手捞起墨玉,抱起就往外走,一边道:“安人你收拾一下,赶紧领东方一道过来,我抱着玉姐儿先走一步。”
墨玉在罗婆子怀中稍一挣扎,眼见挣扎不开,便安静了,心下道:虽然朕不稀罕上学,但是东方想上学啊!算了,做人要能屈能伸。
王敏光等在门外,待见罗婆子抱着墨玉来了,便迎上前笑道:“昨儿逗你玩呢,居然不敢来上学。”
墨玉瞥他一眼,心道:看来这个小坏蛋还想玩花样,朕须得紧跟着宋先生,才不会着他的招。
宋问竹今儿上课,眼见墨玉和东方没有来,想及墨玉昨儿和王敏光拌嘴的场景,便有几分了然。
田嬷嬷倒是知道了事情经过,上前道:“宋先生,墨玉和东方可能要缓几天再过来上课。”
宋问竹冷冷道:“原来我的课是要上就上,不上就不上,连请假也省了。”
田嬷嬷知道宋问竹的怪脾气,笑道:“我这不是代他们来请假么?”
宋问竹正要说什么,却听脚步声匆忙而来,紧接着,罗婆子就抱着墨玉出现在门外,陪笑道:“先生,玉姐儿来迟了。”
墨玉已挣扎着地下,走进去躬身行个礼道:“先生,学生来迟了,甘愿受罚。”
才两岁出头的娃儿,能这样说话,且晓得认错,其实是难得了。宋问竹隐了脸上一点薄怒,淡淡道:“坐下罢!”
墨玉才坐下,吴氏安人也领着东方匆匆来了。吴氏安人代东方认错道:“是我起迟了,误了两位娃儿上学时间,还请先生原谅这一次。”
宋问竹并不难为吴氏安人,摆手道:“行了,下次注意罢!”说着示意东方去坐下。
待罗婆子和吴氏安人退了出去,宋问竹便开始检查各人功课。
东方有些庆幸,幸好昨晚把功课做完了。
宋问竹接过东方的描红,翻了翻,不置可否,放了回去。待走到墨玉桌前,却是敲了敲桌面,示意墨玉翻开书。
墨玉赶紧翻开了,找到宋问竹要她记熟的三个字,认真念了出来。
那一头,罗婆子送走吴氏安人,便进去跟族长夫人禀报了经过,又道:“瞧着,王五郎并不讨厌玉姐儿和东方,若不然,不会让我去接他们来上学。”
族长夫人道:“小娃儿就这样,一会儿好了,一会儿不好了。不管如何,只嘱着底下的人,尽量顺着王五郎,过几日他回京了,我们也松口气。”
罗婆子应了,又低声道:“因着这件事,吴氏安人似乎有些不快。”
族长夫人晒然道:“不是我开口,东方和玉姐儿想读书还没地儿去读呢,轮得到她不快?她敢抱怨看看!”
罗婆子道:“抱怨肯定不敢的,最多心里嘀咕一下。”
族长夫人“哼”一声道:“也就看在玉姐儿和东方聪慧,若不然,我哪有时间应酬她们那一家子?”
吴氏安人确实不快,回了家,却是和胡兰蝶商量道:“你们胡家不是也请了先生给娃儿上课么?过后问问,看看能不能让东方和玉姐儿到你们胡家一道上课?”
胡兰蝶嫁过来时,是知道胡老翁和胡兰擎那番打算的,而他们的打算,全要靠着墨玉被族长夫人提携起来之后才能行动,因这会听得吴氏安人的话,便道:“胡氏族中想上学的娃儿也多,若塞了东方和玉姐儿去上学,其它人要不满的。”
吴氏安人一听,只得息了念头,叹气道:“我就怕玉姐儿和东方又被欺负。”
胡兰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