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恶多端的王大胜已有点不人不鬼。
班车停在路边,少男少女们纷纷下车,在林荫下摆午餐。吃饱喝足,又去了溜冰场,最后直奔舞厅。
守在门外的保安一看来了这么多未成年,却什么也没说,任他们进去。
从头到尾肖茹一直没睁眼,但很奇怪,即使这样她也能一清二楚地“看”到这群人在干什么,甚至某少女在衣服破洞的地方巧妙地绣了一朵杜鹃花她都知道。
她还“看”到舞厅里的夏芸,顶着一张萝莉脸和稚气尚存的声音,高冷地和那群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炮轰所有女性的男高中生对答,把他们堵得哑口无言,赢得其他同性不太敢表露的赞赏和艳羡。
夏茹芳怪异地看了自家妹妹一眼,默不作声地垂眸。
下礼拜三是一个叫蒋云飞的富二代的生日,为了庆生,他包了车,带所有玩得好的哥们和几乎全班同学出来玩,先是野餐,再来溜冰场和舞厅,都是他出钱,他的跟班搞定的。
一开始舞厅吵闹不堪,他塞了足足好几沓厚厚的软妹币,换了柔情的流行乐,但对肖茹来说依旧太吵。
因为她远远没修炼到不为外物所动的地步。
状态紧绷,她知道不可执着,可还是那句话,道理知道是一回事,就目前的她而言,要做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心越来越乱,下半身也愈发僵硬和疲累,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僵持间,脑海里突然响起舒缓的钢琴前奏,不一会笛声加入,颇有民族和古典的韵味。
安然,庄重,纯净。
很快悦耳的女声开始合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是某段时间经常去的寺庙里播放的唱赞,肖茹自己本本里也有下载,时不时听听。
原来小奶狗看出了肖茹的困扰,特意连通两个空间传过来的,还避屏了这边世界的喧哗。
静,很静,非常静。
渐渐的,心沉淀下来,浮躁之气少了,扰人的外部因素,也消失了。
佛光普照十方世界,佛主和菩萨无处不在。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众生,任何一个众生,都有可能与佛结缘,种下佛因,然后在将来的某天,结成佛果。
南无西方极乐世界三十六万亿一十一万九千五百同名同号阿弥陀佛。
漫山遍野的阿弥陀佛。
肖茹观想自己盘腿坐在黑色的空间里,金色的佛光,漂亮的鲜花,以及被佛光笼罩的班车乘客,舞厅的保安,厅里的服务员和其他客人,紧接着高空中的大势至菩萨露出微笑,观世音菩萨洒下甘露圣水,落在他们身上,小奶狗身上,世上所有六道众生身上……
阿弥陀佛。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肖茹和小奶狗都有些意犹未尽。眼前的夏芸和她的儿子,当母亲的已经是二十五岁左右样貌,容光焕发,她的儿子也摆脱了惨兮兮的饥苦相,看起来非常滋润,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此时的他们站在肖茹观想的空间里,都没张嘴,肖茹却听到了他们道谢的声音,然后,那二人的身影消失。
从那个世界自然醒来,肖茹看到熟悉的青天白日,水表工和王大胜他们仍在说着什么。
她下意识掏出诺基亚看看时间,7点53分,再磨叽下去就要迟到了。
【l君,他们超脱了吗?】肖茹问。
小奶狗一顿,【多少是有效果的,至少他们已经摆脱了那个循环的死局。】
也就是说,她的修行真的还远远不够吗。肖茹微微勾唇,【l君,什么时候,去庙里给他们立牌位吧。】
【好的,宿主。】小奶狗想了想,斟酌着道:【那个王大胜,前世做了许多善事,修得很大的福报,现在还没享尽。】
又怎样呢。可能是没亲眼见过他造的恶,肖茹的情绪没有太大波动。金钱与权势终是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福报和业障不离不弃跟着你。
她相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夏芸
我是被叽叽喳喳的人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班车最后排靠窗的座椅上,前方的人……
大部分都是高二的师兄师姐。
好像是我第一次搭乘班车的场景,印象太深了。
我记得,二姐坐在右手边的位置。
目光偷偷右斜,果然看到了她。
夏茹芳,我的二姐。
整齐的刘-胡-兰头,干净的白衬衫,黑裤子,藕色丝袜,黑色阿婆鞋,安静坐着,低头看书。
从我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微翘的长睫毛和白-皙的脖子。
不得不说,二姐长得挺有韵味的。
即使在一群打扮得时髦光鲜的红男绿女中,也没觉得逊色。
我注意到好多师兄都在偷偷打量她。
这时候的她,还没和家里决裂。
这时候的我太小,有太多不懂的东西。
不懂母亲的艰难和委屈,不懂大姐的牺牲和隐忍,更不懂二姐的倔强和坚持。
这时候的我,是什么样的?
听说高二(一班)的风云人物蒋云飞周末包车,邀请全班同学野游,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初二生就死活闹着二姐来。
而我这个做小妹的,当然,必须,绝对得跟随。
这时候的我,固执地想见识有钱人的财大气粗,体验所谓高档次的生活,更盼望和某个英俊温柔的师兄来个浪漫邂逅。
却对二姐为难的神色视而不见。
然后如愿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