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无论是哪一种, 都让他无法接受。
这并不能成为阻隔他们相见的理由。
“你回来了吗司鹤?”季妄怀顾不得自己赤-裸的身体,从水池中起身急切问道:“你终于想起我了是不是?”
“是啊。”司鹤蹲下身同他对视,如同他们第一次相见一般,笑意盈盈道:“放心不下你, 就回来了。”
季妄怀先是一怔,而后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司鹤拉下水池, 司鹤自是没有站稳失去了平衡,猛然重心不稳直直地坠下池里。巨大的水花铺天盖地的砸来,将他浇成了个落汤j-i。
司鹤伸出左手捋了捋s-hi漉漉的头发,下半身还浸泡在水里, 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正哭笑不得,却没想到季妄怀竟然主动地抱住了他。
这回轮到司鹤发怔了,在他印象里, 季妄怀就不是这种主动的人。他刚刚愿意说出想念这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司鹤可以说是很满意了,而后的一切也只是司鹤为了取乐,小小地逗了逗他。
却没想到他会是这般反应。
“我终于梦见你了。”季妄怀环住司鹤的肩膀,将头埋在他的发间,喃喃自语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愿见我,所以才不来梦里找我。我每天睡觉之前,都要祈祷一次,可是次次都未能如愿。”
司鹤愣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左手,环住季妄怀的腰,笑着说:“这次不是如愿了吗?”他撩开季妄怀垂下的发丝,掰过他的脸,迫使他望向自己:“季妄怀,你再仔细看看,你觉得这是一场梦吗?”
季妄怀怔怔的,许久都未说话,司鹤怕他失了神,正欲开口打趣,却见季妄怀动了动嘴,眼眶发红,细如蚊叮地缓缓吐出几个字:“司……司鹤?”
“我在。”司鹤笑着回答,任由季妄怀在他耳侧胡乱地亲吻着,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在。”
***
司鹤本来是绕开了众人,跟随者婢女偷偷潜进了温泉池,没想到正撞见了季妄怀沐浴的全过程。
一盏茶的功夫后,司鹤摸着下巴,看着季妄怀在他面前换着衣服,笑着说:“身材不错啊。”
“回去再收拾你。”季妄怀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淡淡道,也不知是这温泉池的功效,还是另有别的缘故,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毒退了不少。
这温泉池还算大,所以藏一个司鹤绰绰有余。季妄怀在此之前已经屏退了婢女,这空旷的温泉池里,就只有他们两人。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季妄怀皱眉问道,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情动,仿佛刚才眼眶微红的是另一个人。
司鹤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瑶台婆婆要让我随他们一同回临渊,是我以死相逼,才给了我三四天的时间安排好司家的事。”
“为什么你要听他安排?”季妄怀微怒道,“凭什么他们要如此命令你?”见司鹤摇头苦笑,他这才注意到司鹤的右手软软地垂在身侧。
季妄怀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你的手……怎么了?”
“废了。”司鹤简洁回答道,怕季妄怀担忧,又加上一句,“暂时的,婆婆给我吃了药,手便不大好使了。”
他本来是打算让齐殊替他传话,但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用了。
“你刚说有个小孩儿在监视着你,他如今在何处?”季妄怀冷哼一声,一撩衣袍就准备去回回君沅,被司鹤拦了下来:“我来见你这件事,君沅默认了,他不会告诉瑶台婆婆,你大可放心。”
“我根本就不怕那什么婆婆。”季妄怀打断他,沉声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说的那个小孩儿和那个婆婆,他们凭什么替你做主?”
“因为他们给我服了药。”司鹤轻声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没放在心上。”
他只要回了山庄,见着了小露水,就根本不怕这婆婆的朱砂色小药丸。他就是想看看这瑶台婆婆执意要让他回临渊到底是何目的,而他的身世又会有怎样的秘密。
“你啊——”季妄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就是一根筋,好奇心太重可不好。”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司鹤又走到季妄怀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过我以后绝对会保护好我自己,我发誓。”
季妄怀知道自己说不过司鹤,司鹤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意愿,他不是关在笼里的金丝雀。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他身旁竖起结实的堡垒,好好保护他。
季妄怀伸手将司鹤搂入怀中,亲吻着他的额头,叹息道:“我是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失去你的滋味了。”
那段时间犹如在昏暗的另一个世界,入目皆是灰暗的色彩。
永远无悲无喜,永远寂寞孤独。
“我明白。”司鹤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和说:“快走吧,你在温泉池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到时候他们又以为你在里面昏倒了。”
“我哪里有这么不堪?”季妄怀失笑,但还是听了司鹤的话,乖乖起身随司鹤走出屋去。
“等等。”他突然叫住了司鹤,“别拉着我手了,要是被你爹娘见到,或许无法接受罢。”
“这有何难?”司鹤朝他狡黠一笑,“阿沅我都能打发过去,何况是我爹娘。”
见季妄怀还怔在原地,司鹤拾起他的手,放置于自己的手心,十指相扣。
“我曾经觉得,老天要是将你的手放于我的手心里,对我来讲,都是一种奢望。”司鹤认真地说道,“因为我觉得我根本没有一点能够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