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臻华一边深觉大开眼界,竟能在古代出门的第一天,就遇上卖身葬父这种影视作品常出现的喜闻乐见的场景,一边幸灾乐祸,让江炳成这家伙卖弄风骚,这下可算惹上一朵烂桃花了!
江炳成虽然fēng_liú,但也不沾这种来路不明的,口气疏离道:“小娘子因何叫住在下?”
“官人误会了,奴叫的是这位青衫素服的小官人。”白衣小娘子含羞的视线从江炳成身上划过,落在一旁看戏的王臻华身上,“奴名小莲,见过小官人。”
“是我?”王臻华吓了个大睁眼。
别说王臻华了,就是江炳成也是好生吃惊。
王臻华看看高自己足有大半头的江炳成,再瞅瞅自己干瘪的小身板,煞是不解!
要说如果王臻华是身着绫罗绮缎,带着环佩丁当,一身凯子气息的富家子形象,倒也罢了。但现在王臻华一身青黑素服,头上玉冠、腰间环佩都是极不起眼的材质,这小娘子怎么就慧眼识英雄,舍弃了一看就是富家衙内的江炳成,而相中了貌不惊人的王臻华呢?
莫非真是王臻华自带穿越光环,要走上开后宫,收小弟的起点男称霸之路?
这么一想想,还略有点带感呢!
然后没等王臻华大开脑洞,江炳成就绕着小莲转了一圈,“寻常人卖身葬父,能顺利卖出去,得了钱安葬老父,就已经是喜出望外了。怎么轮到小娘子这里,还挑起客人来了?”
小莲怯生生地看了江炳成一眼,“那位小官人面善,奴若能卖在府上,也能少受些磋磨。”
听了这话,江炳成纳闷地摸了把下巴,看向面上一派淡定,实则一直悄悄开脑洞的王臻华,“莫非我就长了一张恶人脸?”
“你要是恶人,那一定是最fēng_liú标致的恶人。”王臻华回过神,朝状似苦恼的江炳成眨眨眼,然后看向小莲,“小娘子是何方人士?”
“奴家住汾阳,四月全村都遭了水灾,家中片瓦不留,田地也都被水淹着,无法再作耕种。无奈之下爹爹带奴背井离乡,准备来汴梁投亲。一路上奴和爹爹寻些零工来做,倒也勉强支撑下来。”小莲声若新莺出谷,低回婉转,娓娓道来,“不想爹爹临到汴梁染了风寒,没钱买药,想投的远亲也怎么都寻不到,最后爹爹竟就此去了……奴身无分文,为了爹爹后事,只能卖身葬父……”
江炳成从袖里掏出条帕子,角上绣着牡丹,香味扑鼻,显然是刚才西市上不知哪个小娘子塞的。
“父女二人,千山万水地赶到汴梁……”江炳成拿帕子垫着手,撩起草席一角,打量着那具面目青白的尸体,神情专注,脸上有一种少有的严肃。
“当爹的面颊瘦削凹陷,手上都是干皴的厚茧,指甲厚茧里都是渍得洗都洗不掉的黑污,一看就是受苦人的模样。”江炳成将草席给老人原样盖好,转向小莲,“当女儿的却脸蛋白净,身量匀亭,十指纤纤。这样一副半点阳春水都不沾的样子,比大户人家的娘子都保养得细致。”
“爹爹不舍得奴受一点苦,所以一路上……”小莲低头解释,哀哀欲绝。
“好一个心疼女儿的爹爹!”江炳成感叹了一句,语气说不出是赞是讽,突然话锋一转,“小娘子的官话说得可真不错,可是一早学过?”
小莲忆起过往的开心日子,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奴家里原也有几亩薄田,爹爹请了先生,教我识字看书,女红刺绣……官话也学了一段时间,说得不好,让官人见笑了。”
江炳成盛赞不已,“只学了一段时间,就能有这种水准,小娘子天赋不错。”
小莲羞红了脸,以袖遮脸,柔婉地侧身垂首,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江炳成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小娘子,一副中意的样子,还左思右想,努力搭讪,“前段时日我家办席面,人手凑不开就招了几个短工。据管事说,那几人都是汾阳来的难民,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煞是可怜。说不定这里头,还有小娘子认识的人呢!”
“是吗?要真有认识的人,那倒是好了……”小莲惊喜的模样有点发僵,半晌她才道,“但我家住在一个小村子里,村里人并不多……虽然汾阳来的灾民不少,但遇到邻友的可能性只怕不高。”
“说得也是。”江炳成像是被说服了,他遗憾地摇了摇头,“也是不巧,那几个短工已经辞了。若是还在,我还能带小娘子去认认。要真能碰上同乡,小娘子也不用孤身一人,卖身葬父了!”
小莲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朝江炳成深深一福,“不管怎样,奴都要多谢官人的好意。”
江炳成连连摆手,“没帮上你的忙,我却是不敢领你的谢。”
从出言拦下二人到现在,除了最开始王臻华问了一句来历,一直是江炳成主动相谈。小莲悄悄瞅了一眼王臻华,似乎有点拿捏不定该向谁求助。
没等小莲拿定主意,江炳成再次挑起了话题,“其实细想想,那几人只怕也不是小娘子的同乡。小娘子举止娴雅,谈吐有致,那几人却满口方言,粗鄙不堪。我家管事教了半个来月,他们说出来的话还是怪腔怪调,惹人发笑。这样的粗鄙之人,哪里会跟小娘子认识?”
小莲模样一呆,就听到江炳成一脸期待对她道:“小娘子这样雅致一个人,想必说起方言来,也是婉约别致,别有一番味道。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听到呢?”
“汾阳的方言俚语本就粗糙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