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端坐的筠娘子,举手投足,那是比贵女还贵女了!
开宴前,王皇后亲切的致辞道:“教诸位受大惊了,真是本宫的不是!说来也是本宫疏忽,诸位也晓得上元之前本宫为这一脸疹子,病的那是起不了身,也就近日好了些,本来上元宴也都是免了的。哎,本宫晓得诸位都是有孝心的,一是借此机会让诸位乐乐,二是也是顺道谢了诸位的操心。赶着急,这不就出事了么,一个冬天都没来嘉福苑,昨个本宫才想起铅华池一事,赶紧让人把铅华池给泄了半数。本宫刚才出群馥时才晓得,这事被主事公公给耽误了,主事的怕下午皇上过去怪罪,就赶在上午泄了水!瞧瞧这些人做的什么事,泄水前也不看看玉华池满不满……眼下本宫已经把侍卫太监都叫过去清理群馥了,幸好诸位没事,要不然本宫怎么跟你们的家人交待!”
众女劫后重生,心里再恨也只得附和王皇后做戏。
筠娘子一听王皇后这么说,再细琢磨那一丈浑黄的浪水,更加明确了这其中的幺蛾子:王皇后在撒谎!
王皇后吩咐宫女给众女用茶水伺候漱了口,又各斟了一杯金橘团蜜水木瓜汁压惊。
午宴开始,先前那么一冷,眼下阳光又烤人,众女都有些发晕。王皇后见众女精神不济,拍了拍手,已经搭好的戏台上锣鼓敲了起来,萧九娘领着戏班而上。
筠娘子心一惊:吴十一娘去哪儿了?
筠娘子环顾四周,心下了然:到底她拦不住吴十一娘,被萧九娘这个蛇蝎蛊惑,能有什么好下场?
吴枢密副使夫人开了口:“小女十一娘跟旻王戏班一道的,小女去哪儿了?”筠娘子看了过去,吴十一娘的好身材都是继承吴枢密副使夫人了,也是貌显敦厚,人看起来很是怯懦的模样。也是难怪,当时萧九娘带走吴十一娘,她是一点主张一个声音都没出,能不怯懦么!
王皇后浅啜了口手中的茶,尔后搁下,面上有哀戚的模样:“就连本宫也看不明白了,本宫听宫女说,皇上和百官在拂宁殿前种稻,不知怎地萧九娘就带戏班闯了进去,宫女以为这是皇上恩准的,也就没拦着了!哎,本宫也不明白你家十一娘是怎么回事,全身*的衣不蔽体的跑戏班里去了!教皇上和百官都看了个遍!皇上大怒,萧九娘道她们是因着大水走了糊涂路!不光吴十一娘晕过去了,吴枢密副使当场也晕过去了!皇上只得叫人把人抬回你吴家府上了!至于旻王册妃一事嘛,怕也只能——未娶先休了!”
“皇上金口玉言说,你吴家女不知廉耻,旻王就是再放浪形骸,皇家的脸面还是要的!”吴枢密副使夫人先是大惊失色,尔后魔怔住了,王皇后话间的愉悦也无须遮掩。
怕是吴枢密副使夫人也要晕过去了!
台上萧九娘正移动莲步,中气十足的唱腔字字悦耳。
午宴撤下,瓜果糕点齐上。王皇后身子微微向后靠,闭目沐浴着阳光,也不知是在听戏还是睡着了。众女大多都手支着桌子托着脸支撑。少顷,豫敏郡君道:“皇后娘娘身子乏了,奴婢扶娘娘进兰英殿小憩一会。”王皇后闭着眼睛由着豫敏郡君和宫女搀走。
从这个地方,刚好能看到万岁山顶。筠娘子暗忖:这个时辰皇上跟百官一定在看“走马派”耍艺了!
霎时。
——只听锣鼓如惊雷,轰隆作响!
——只见山顶火光四起,冲天焰红!
萧九娘依然咿咿呀呀个没完没了。周姑夫人挨着筠娘子坐,周姑夫人喜欢听戏还沉迷在戏曲之中,筠娘子扯了下她的袖子,示意她抬头看,周姑夫人瞳孔一缩面如土色。
六公主、周二少夫人、孔大夫人,都变了脸色!
众女还在恍如梦游间,只见吴枢密副使夫人原来已经呆滞的目光倏然雪亮,癫狂的一边大笑一边落泪:“烧罢,烧死他们,都给小女陪葬!天杀的!天杀的!”
皇上和百官正在山顶看戏——这是,这是弑君呀!
不光是弑君,连百官都要一烧干净。有女眷惊恐道:“赶紧救驾,救驾呀!家父还在上面哪!”
筠娘子被太阳晒的眯了眯眼,魂游太虚的模样。没有人比六公主更了解嘉福苑的地况,六公主大骇,语无伦次道:“叠锦上不会贸然大火的!怎么连呼救声都没,父皇,大皇兄,二皇兄,不对不对,叠锦上有铅华池,有火也不怕,不怕!”
依然不断的锣鼓惊雷,依然不断的火光冲天!
在阳光下刺的众女眼睛涩疼。六公主站了起身,腿都站不稳,一手推掉跟前的果盘,捂着胸口,双眼充泪,怆然道:“不!不!父皇若没了,本宫还是什么公主!本宫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了!”
筠娘子站了起身,脸上微微笑。六公主蹒跚过来要撕了她:“你还笑!你还笑!对呀,百官都死了才好呢,就剩你的周内司了!以后你宋家跟周内司坐这个江山算了!”
“你这个疯子!”筠娘子厉声喝斥,“六公主,眼下就你是后宫说话人了,你能不能给我清醒点!”
“母后的话,本宫现在才明白,明白了个彻彻底底!”六公主已然泣不成声。
筠娘子接过六公主的话头,娓娓道来:“其一,玉华池被淹,正是铅华池泄水所致,皇后娘娘真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