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本宫,都准了!”
“请娘娘移驾,诸位移步到垂花门。眼下文武百官就在前殿大宴,筠娘恳请娘娘知会一声,劳驾陛下和百官在垂花门外见证!”
隔着垂花门,筠娘子的声音穿透到崇庆帝和百官耳中:“民女自信能治好娘娘的脸,因着民女自幼在家窑烧瓷,对娘娘的病症并不陌生。小年宴上,非民女知而不言,而是家父贸然被定罪,民女说了也只怕被污成狡辩!民女今日前来,自然是有理有据。诸位且看民女的婢女脸上!”
筠娘子一把掀开秀娇脸上的盖头,众女惊呼:“一样的!跟娘娘脸上是一样的!”
“民女的婢女之所以脸成这般,不过是连着用醋水洗了十来天的脸!本朝好醋成风,最便宜易得的醋那是比脂粉还好用。民女素闻娘娘崇俭戒奢,更有佳话说‘一醋生娇永不老’。恕民女冒昧,娘娘病前用醋净面了么?这几日也用之不断罢?”
王皇后应声:“确实如此。”
一片窃窃私语。“怎么可能?我也天天用醋净面,我怎么好端端的?”
“真是荒唐!大皇孙的症状与娘娘有异曲同工之处,难不成大皇孙只是喝醋喝出病了?”
“以后谁还敢用醋了?”
筠娘子笑道:“大皇孙腹痛呕吐之症,正是喝醋喝出来的!”
有人质疑道:“怎么可能?当时喝醋的可不止大皇孙一人!百官可都喝了!”
“大皇孙喝的醋,真的是百官所喝的么?寻常的醋,自然没有问题。”
豫敏郡君道:“宋筠娘真是妙人!大皇孙和皇后娘娘用的醋,不是一般发酵出来的,而是蒸馏的!譬如蒸馏出来的酒,自然是比普通的酒要烈纯很多。这还是娘娘听周二少夫人的进言,说是一些富贵人家不嫌麻烦便蒸馏醋。娘娘也是近日才试的。”
“蒸馏的器具,还在么?”
“还不快去取过来!”王皇后催促。
周二少夫人和孔大夫人一懵,不祥的预感在腹中发酵。
豫敏郡君搬来两套蒸馏器具,都是陶瓷的,一套瓷釜和瓷甑是玫瑰紫和天蓝釉相间,底部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色泽明艳。豫敏郡君道:“送到宫里的,其中一套是孔家的彩瓷。还有一套是祁家的白瓷。”
祁家的白瓷通身白釉,再绘之铜红釉的牡丹花,鲜红欲滴。
周二少夫人本能的解释道:“送到宫里的,都是按照周内司定的规格花样。”
筠娘子眯起了眼睛:“我可没说这问题出在蒸馏器上,周二少夫人何故这般急切的撇开干系?指不准眼下周内司就在门外听着,你如今是周祁氏,谁前谁后的道理还不明白么?”
“民女就事论事。周内司定的不假,可是同样的东西,做的人不一样,指不准你祁家和孔家做,便是有毒的。而我宋家做,又是没毒的!”
“你胡言乱语什么?我祁家白瓷可不是一朝一日,从来就没遇上这般荒唐的事!”
筠娘子不甘示弱道:“正因为你祁家做瓷不精益求精不善于发现,这不就出事了么!你祁家自个用蒸馏器蒸馏过醋么?你没试过,便送进宫里,一出事便怪周内司……呵,你祁家真是让人叹为观止!”筠娘子铿锵道,“民女的婢女之所以脸成这样,可不是因着祁家的蒸馏器!而是我宋家的蒸馏器,我宋家当初也烧过蒸馏器蒸馏酒,喝了蒸好的酒,好几个人身子不适,轻则腹痛呕吐。家父便琢磨开了……用没有施釉的瓷具,又是好端端的。家父便猜想这是釉里面有问题。”
“家父反复的用各种釉果试,只有加入助熔的提色釉,遇热蒸酒时才会有毒。民女也是见娘娘病症一致,加上大皇孙当时是吃醋中毒,便想着许是蒸醋跟蒸酒是一样的道理呢!我便拿出家中的蒸馏器蒸了醋让婢女净面食用。这才不过十日,民女的婢女便这般光景了!娘娘勿忧,只要每日服几碗去毒的药膳,禁了酒醋,假以时日自然凤貌如故。”
孔大夫人不可置信道:“不用助熔的提色釉,怎么烧出色彩明艳的瓷器?”
筠娘子轻笑道:“孔家若没把握烧出无毒的瓷器,依我看,日后还是甭烧碗碟了……烧些花盆和花瓶,还是无碍的!我宋家青瓷可非清汤挂面,就是鲜艳华丽的吉祥图,我宋家也能保证干净无毒!”
垂花门后的祁大老爷和孔大老爷面面相觑。
瓷器有毒——证据确凿,逮到孔家和祁家瓷器有毒——日后还有谁敢买他们的餐具用瓷?
宋家——日后的饭桌上,还不是宋家青瓷的天下?
筠娘子的心里却是一点起伏都没有。筠娘子记起大年夜,周司辅把她煮的鱼汤喝的干干净净后,似醉似醒道:“你再亲我一次,我就告诉你!”她不甘不愿的亲了他一下,只是碰了下他的唇,还嘟囔道:“谁亲过你,真不要脸!”
他没有勉强她,似乎眼里有悲伤。他只是咬着她的耳朵道:“杨武娘亲手给周内司绣的锦囊,我早说过小年宴你会用上的!答案,周内司早就告诉你了。”
后面的一段筠娘子没有听清楚。
他是这样说的:“曾经周内司说,今个他梦见自己成了蝶,飞到你的发间。这是我说过最美的情话。筠娘,我早就变成了蝶,飞到了你的发间。”
作者有话要说:这种毒有个学名叫:醋酸铅。
第74章真假周内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