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前练剑时,也需对分寸毫末掌握精准,否则容易误伤旁人,不过那都是凭借眼功之利,如今我只能依靠身体的惯性与记忆,辅以耳鼻之力,虽比以前难上许多,但也不算毫无基础。
习惯了一盘菜的位置,秀秀又告知其他菜的方位,拉着我的手臂逐一触碰。不过是几盘子的事,能难过一曲吗?我信心大增,努力凭借己力,吃上所有菜肴。感觉腹饱后,我继续伸筷练习,不过夹上菜肴后只用舌舔舔,证明与所料不差后便弃入碗中。秀秀一如既往的耐心陪伴我。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膳时分,待大贯来时,先是惊道:“公子还在用午膳?”
旋即他果然惊道:“公子眼好了?”
我面朝他的方向指指脸上的白绫,他果然更是惊讶:“公子真是厉害啊!”
我笑笑,说:“是秀秀厉害。”
大贯走过来,道:“秀秀姑娘费心了。”
我略有疑惑,大贯何曾对府中的侍婢如此客气?
只听秀秀答:“应该的。”
大贯问:“姑娘一直陪着公子?用了午膳否?”
我这才想起秀秀陪我练习了许久,竟未进半点水米。
我慌忙道:“秀秀用我的饭罢,我便不必了。”
“是呢,姑娘拿去罢。”
大概接过了大贯的食盒,秀秀道了声谢。
大贯道:“姑娘辛苦一日了,公子接下来交给我吧!”
“好,”秀秀应了一声,却没有脚步声响起,像是迟疑片刻后又开口对我说,“明日有位医者来为公子瞧眼睛。”
我沉默不语。自我盲后三月间,统共经历了不下百位“神医”、千数“金方”,除了明显招摇撞骗的、和号称经年方愈而不知好坏的,其余大多数都是寻常之辈。寻常并不意味着医术鄙陋,恰恰是有口皆碑的众口铄金,更让人心灰意冷。我再也不愿一次又一次的听到“治不好了”的断言,一次又一次心生希冀又旋即破灭。
可是秀秀是个好姑娘,就算是父亲的授意,我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一次,就容忍她一次。我说:“好,领来罢。”
果然大贯喜道:“太好了,公子又肯瞧医了!”
我固执道:“只此一次。”
大贯呵呵笑:“一次也好。”
秀秀道别走了,由大贯服侍我沐浴更衣。
我问大贯:“秀秀是个小姑娘吗?”
“是呀,怎么?”
难怪她不便晚上来,我说:“无事,就是听起来她身量不高,至少比你矮上许多。”
“公子耳力越发厉害了。”
“比颖欢还小么?”
“小着呢,何止不高,个子待长着呢!”
可秀秀却比身边其他年轻女子要稳当、体贴得多。
次日有好几个人一齐来到院中,我听到了父亲的声音:“这便是犬子长吟。”
秀秀扶我站起,我朝来人的方向略略拱手,也不想说话,让秀秀扶我进屋。我端坐在椅子上,听见秀秀轻轻的脚步声出去了,另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踏进来。
来人身上有明显的药味,他一言不发、直接捉起我的手腕把脉,然后解开我脸上的白绫,粗糙的手指并不温柔的触上我的脸颊。
他在我眼眶周围摩擦片刻,然后简洁利落道:“睁眼。”
我努力做了睁眼的动作,可是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仿佛我根本未能抬动眼皮。
“不要动。”这人语气不耐,一手锢住我的下颌,一手五指撑在我右眼周围。
他应是仔细看着,沉默无话。
我渐渐分神,听着屋外传来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生前所托,我自是尽心而为。”这是一个好像在哪里听过的男声。
“此事与我家脱不了干系,贵府仍能宽宏大量、以德报怨,我真是感激万分、无以为报。”这是父亲的声音。
“哪里,是我们给大人添麻烦了才是。您放心,我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带来的,这位是百草谷的慕二先生,不久前与我一道出海来,是信得过的。”
“既是您带来的,自然是极好的。无论结果如何,您和慕二先生的大恩我都铭感在心、毕生不忘。”
“大人言重了。我也望公子早日复明,那就皆大欢喜……”
原来百草谷的神医啊,的确是久仰大名。若是他都断言无治,那我真就可以死心了罢。
“有治。”耳边仿佛一声惊雷乍响。
慕二先生从我眼上收手,道:“只要你一丝不苟依我之言,我保你三年重见天日。”
“什、什么?”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我竟一时不敢置信。
“每日两次洗眼、上药,睡前一次,睡起一次,两次药膏不同,务必区分,切记三年一日不断,否则前功尽弃、再无转机,”慕二先生冷静道,“药膏敷于眼睑之上,以纱布固紧,由此不能再睁眼。”
末了,他淡淡加了句:“三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