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都在,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玉渊表情漠然:“还没到时候。”
“何时才到时候啊?啊!”眼见一个人头随着飞溅的鲜血抛向高空,付付忍不住双手捂眼、不敢再看。
“所以你跟来干什么嘛!”
付付跨到玉渊身后,紧紧抓住玉渊的衣袍,将脸埋在他背后,身体微微颤抖。
玉渊叹了口气:“小姑娘,你的修行还远远不够啊。”
那随风而来的喊杀声越发难以忍受,付付不禁抬手捂住了耳朵。玉渊转身在她头顶轻轻一拍,付付痛苦的表情渐渐缓和许多。
“师傅,咱们就这样袖手旁观吗?”付付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玉渊。
玉渊不忍看她,转回身去,抬头望向晴朗天空。地上烟火滚滚、残肢遍地,而空中是白云悠悠、青穹静幽。蔚蓝天幕之下,有两团白雾若隐若现,隐约化作人形,浮现出朦胧五官。玉渊视线稍稍右移,离那两位仙官不远处还隐约有两团黑雾,也渐渐化出人形轮廓。尽管隐有五官,然而这几位都神情漠然、毫无表情。
半空中“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时某刻寿尽,记录于簿”或者“某某某,某年某月某时某刻收归鬼界,记录于簿”的声音,随着地面上一个个士卒鲜血飙溅、委顿于地而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声音保持着冰冷平静、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
玉渊想,如果付付能够听到这些冷漠无情的声音会作何反应呢?
生死本就紧紧相连,死亡早在出生之时就已经注定。在生死轮回簿上裁定阳寿短暂的魂魄,极大可能被投生于生存资源紧张、生活贫苦混乱的环境中,然后在求生欲和名利欲的驱使之下投身于高危职业,并在拿起刀兵的瞬间就注定了将自己的头颅葬送到别人的刀兵之下。
能够干扰生死轮回的就是使用术法,然而即使是仙系术法也无法强行延长他人的生命。唯一能够脱离生死束缚的方法只有修仙或修鬼,修仙者自绝世俗欲念而获得长生,修鬼者甘为放纵欲念而摒弃肉身,yù_wàng和生命成为两个不可调和的极端。世人偏偏难以取舍才会在轮回中不断哀叹、悔恨、蹉跎,并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重蹈覆辙。
玉渊偷偷瞥了一眼付付,心想,我多么希望你能在修仙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啊。
然而有时候看到付付的灿烂笑颜,玉渊也不禁心生动摇:喜乐之情对于凡人而言,是多么可贵多么重要啊,如果摒弃十情六欲而漠然活着,这种存在方式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生命与欲念二者本身并没有孰对孰错、孰高孰低的分别,如同神魔只是纯粹基于立场的截然不同。凡人在其中摇摆不定、难以抉择,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问为何二者互相排斥、绝不相容,基于玉渊的智慧与学识也只能得出天道使然的结论。
玉渊看了看沐雪岿然不动的背影,又将视线投向对岸的战场上,他惴惴不安的想,一个为生命而战的人和一个为欲念而战的人,果然终究不可能走到一起罢,二十年里我可什么也没做,这就怪不到我头上来了罢。
眼见河对岸两国前军之战已经接近尾声,庄镰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他本人也被是又非率人围了起来,饶是如此,他仍倔强的挥舞长戟、不屈死战。
而他们身后,两国主军依然没有动静,也不知两国君主都打着什么主意。
半空中那些忙碌的声音也渐渐平息,不知不觉的竟然多了些意外的声音。
只听一个仙官问:“前辈,按照簿上的记录,今日此地就只剩三万多数了,这岂不意味着这场战役会浅尝辄止?”
另一个仙官答:“不一定,等会若有强力干预,生死簿就无法保持精准了。”
实习仙官又问:“咱们的统计显示,如果按照生死簿的规划,二十年死亡率与出生率将将平衡;可如果真的出现强力干预,岂不就会失衡了?”
仙官答:“这你就别操心了,我们也没能力管这事,上头自有安排。”
这个实习仙官明显是个较真的性格,他又说:“这些提前于生死簿死亡的人,必定会对生死簿原定的出生造成影响,毕竟死得越早,繁育后嗣的几率就会越低,子代出生减少就影响孙代,如此递推下去,这个影响岂不十分巨大?”
“实际上生死平衡只是生死簿的理想目标,然而现实总是与理想具有或大或小的差异。每年既有大量魂魄消失于轮回、也有大量魂魄新诞生于世,魂魄总量几乎总是平衡的,只是以生灵表现在人间或以死灵存在于鬼界的数量有周期性波动而已。你不要光看着二十年,将眼光放长远些,百年、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超长周期也是很正常的;也不要局限于这一个世界,每年有巨量的魂魄投向各个不同的世界,此世界失衡但加上彼世界就不一定失衡了……”
同时,另一边的鬼官也在谈论:“前辈,等会如果真有强力干预,岂不是很产生很多簿外游灵?会对凡世产生什么影响吗?”
另一个鬼官答:“不死灵没有物质身体作为媒介,无法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