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态的，但他忍不住。

清水洗不掉脸上的颜料，他拿起洗手台上的香皂在脸上抹了几下，双手用力的搓了几下，墨绿的水从手缝间流出。

洗干净后，他看向镜子，勾了一下嘴角，还真像。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他知道进去后，他会听到一个故事，一个跟他身世有关的故事，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他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回不到以前的那种生活了。

“报告。”他喊了一声。

“进来。”

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景耀光已经站在了窗口，可能激动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下来。看到他走进来后，笑了笑道：

“坐吧。”

沈默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清冷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就没有什么要问的吗？”他这么大的年纪了，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最除的那几十秒的惊讶外，现在竟然能这么平静。

“没有。”他的确不知道想问什么。

“沈默，叫你这个名字，我有一百个不愿意，因为你不该叫这个名字，如果没有遇到那样的事，你应该叫景灏。”

沈默听到景灏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

“沈默，你不该是那家的孩子，你是我家的孩子，我景家的孩子。我不想说那些没用的，我只想说一句，从今天开始，你得回景家。”这么大的事，这孩子的反应太过冷淡，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决不会放他再回到那个家里去的。

沈默听到他略带命令的语气，并不觉得有多生气，他就是觉得有点想笑。这么离奇的故事也会放生在他身上。他从小在农村长大，如果不是当兵，他可能连那个村都不会出。而眼前的这位少将，听口音就知道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这两个地方的人，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情感上他接受这个故事，但理智上很难接受。

没听到沈默的回应，景耀光也不着急，他又把眼光转向了窗口，叹了一口气道：

“那段混乱的时期，别说南方了，多少北方的人也到了南方，你出生在那里并不奇怪。我不想说你养父母的坏话，毕竟，那个时候，你和你妈的病都是她们救的，但她们不该骗你妈，说你死了，最后却又偷偷养大了你。

沈默，你不要怪我狠心，但是，你得想想你的亲生母亲，她为了你，眼睛都快哭瞎了。我不想给你打感情牌，可是，沈默，你不能不去看她。她真的很可想你，从你出生，她连你一面都没有见过，你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这么长的一段话，沈默听得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怪不得，怪不得从小到大，他在自己母亲身上找不到一丝亲昵，他跟沈母之间总是像隔着一层东西似的。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原因。

“沈默，跟我回去看看吧，看看你妈，行吗？”景耀光转过身来，眼眶里闪着光亮。

“好，我跟你回去。”一直没有说话的嗓子有点沙哑，说出来的话却让景耀光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有点哽咽的道：

“好孩子，好孩子。”这孩子肯跟他回去，这让他真的很高兴，他一直担心，万一这孩子不跟他回去怎么办，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年近三十，他还被人称做孩子。他轻笑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相信这位少将的话，因为他的真诚，也因为他的眼泪。

“现在就走。”景耀光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就怕一个闪眼，他就反悔了，他很用力，恨不得用上全身的力气抓着他。

沈默随着他的手劲儿站了起来，他能感受到他的激动，但是部队的纪律也得遵守。

“我得跟大队长的请假。”

“不用，他知道，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同意了。”拉着他的胳膊，景耀光走得飞快，如果能飞回去的话，他马不得立马就到家。

周大队长看着远去的两个身影，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出声，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走出办公楼，来到他自己的车前，司机小张看到沈默后，张大了嘴。

“回大院。”

小张听到景耀光的话后，反应过来，立马拉开了车门。景耀光拉着沈默一起坐到了后座。

小张缓了一下心神，不敢再说什么，急忙上了车，踩了油门。一脚下去踩得太狠，车一下子蹿了出去，坐在车后面的两个人惯性的往前栽去。沈默一个伸手，拦住了景耀光。

景耀光心里一下子涌出自豪，看，这就是他的儿子，他景耀光的儿子。

“小张，稳着点。”沈默说。

“是，对不起，我慌神了。”这个时候，小张还是挺佩服他自己的，能这么快的反应过来。

从基地到市里有一段距离，沈默还穿着战斗时的衣服。这衣服上沾着血迹，草迹，泥巴，味道也不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