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粗使丫鬟,甚至也提出了结拜一说。但无情隐隐觉得,南宫灵,只是事情的开端。慎以澜的日子,恐怕很难平静下来了。
慎以澜看向无情的目光却是充满感激的。
她素知无情是个面冷心热之人,他待信任之人总是充满善意,只是不管他有多少善意,他始终不是个多话之人。他的话少,他吝于流露情感,哪怕是对亲近之人也不爱多说几句话,可这次为了帮她断绝南宫灵的纠缠,却愿意与南宫灵同席吃饭,甚至还说了那么多他本不会说的话。
虽然一个十岁的小孩总是冷言冷语、冷脸对人,看着很臭屁,却也很可爱。
尤其是无情长得还那么好看的情况下……
“你在看什么?”
慎以澜回过神,无情已不在她的视线内了,他已到了茶桌的另一边,远远的、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她努力回忆起之前的话题,磕磕巴巴道:“老朋友,我、我猜他要死心了,毕竟,毕竟他现在也是一帮之主,一个旧友的行踪,不可能挂念这么久的。”
无情点点头,又问:“你的这位朋友,如何?”
如何?
会让无情这么问,恐怕就不如何了。
“我与他相识多年,南宫灵此人,品性纯良,而且你看他这一生何其顺利?他虽为孤儿,却被任老帮主收为义子,任老帮主是这天下难得的、至仁至慈至善之人,就连我师父都很欣赏老帮主。老帮主亲自抚养他长大,传授他武功,现在年纪轻轻变成了丐帮帮主,这么顺利的人生,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作恶的必要。没有诱因、也没有潜在的恶根、也没有必要,所以我想,你无需担心他。”
无情见她神色坦然,不似说谎,知这是她的心声,便问:“那你为何不与他相认?”
慎以澜顿了顿,“何必呢,这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我还活着,就会慢慢以为我已死了。我活着,只是让亲者空挂念,仇者……”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不愿去想她所说的仇者是谁。
无情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只是我觉得,你的这位老朋友,似乎,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纯粹。”
见慎以澜还不理解,他又道:“他对江湖事了解得过分清楚,又一直在刻意掩饰。包括……你也应该感觉到,今天,根本就不是偶遇吧。”
慎以澜只是露出安抚性的微笑来,“我去打水,让他们来伺候你洗漱,早些睡吧。”
***
她有时也很困惑。
蝙蝠岛炸毁之后,她虽活了下来,却是隐姓埋名在这神侯府里苟活着,她经常怀疑自己活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她没有了武功,再也不能肆意江湖、为所欲为,没有了姓名,就只能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绕圈子,就算是同在京城,她也半点都不敢靠近长兴侯府,不敢靠近自己的亲人。而这神侯府里的众人,虽然都待她亲厚,可终究不是她的家人、师门。
她活下去,就好像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她一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蝙蝠岛上,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却还是不能回到21世纪,回到她本应该在的时代,反而还要活在这个躯壳里,过着平淡的日子。
虽然这种平淡的日子也很不错,但她总觉得看不见边际,觉得迷茫。
师父、师叔都在教导她,她既然存在了,就有存在的意义,就有她必须去做的事。
可她做什么呢?活着是为了完成某项使命,完成使命后就能死了,那活着不就是为了去死么?
慎以澜嚯地站了起来,屋檐上的瓦片也被她碰掉了一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仿佛豁然开朗,参透了人生的玄机,握着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就要踏上死亡的道路,只是很快,她又坐了下来。
不能自杀,自杀又痛,看起来还很窝囊。
慎以澜长吁短叹,又陷入了无止境地思考人生中。
如果她明天就要死,她今天最想做什么?
她又嚯地一声站了起来,屋檐上的瓦片又被她碰掉了一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她的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大喊着:“去搞原随云!去搞原随云!去搞原随云!”
只是很快,她又坐了下来。
搞什么搞,教训已经很惨痛了,能不能长点记性啊。
慎以澜长吁短叹,又陷入了无止境地思考人生中。
如果她……
“狗剩!你又在我房顶上干什么!我这个月修了第五次屋顶了,你给我滚下来!”
慎以澜被吓得一惊,反手就是一扫,扔下了数片瓦片,砸得平地上的林学义四处跳脚,指天喋喋不休地痛骂。
她虽武功尽失,但又跟着无情学了轻功,此时便轻飘飘地落在地上,露出一个温婉无害的笑容,却是伸手,拧住了林学义的耳朵,就往外拖。
既然她不能说话,那就动手好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众喊她‘狗剩’,不能忍,绝对不能忍。
林学义不停叫唤求饶,见狗……慎以澜毫无放过他的意思,立马抱住她的手,“姐!你家人来了,快去见他们吧!”
慎以澜一怔,松开了手,直勾勾地看着他。
长兴侯府的人来了?她的父亲,她的弟弟,知道她还活着了?
林学义看着她的眼眶发红,甚至还有落泪的倾向,立马头皮发麻地补充道:“那个怪大叔来了,还把你的未婚夫也带来了。”
怪大叔?就只有不阴不阳了。
他来啊,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