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馆里说了一辈子的书,从来都不说那些假话。这海上红日升起的那块海域,素有死人区之称。那块海域的四周都有浓雾遮掩,在外边什么也瞧不见,而这块海也是有进无出,这进去的船只就再也没出来过。”
“有胆子大点的,这么着,分成两批人、两只船,带着数捆长绳,想要进那里一探究竟。一只船上的人在迷雾之外牵着绳子的一端,另一只船上的人抓着绳子的另一端,就这么开进了海域之内。那只船进了那海,就再也没出来过。迷雾外的那艘船等了足足两天两夜,不能再等了,于是想收那绳,叫回船上的人。谁想,那绳子是怎么拽也拽不动,就这样悬在海面上,就像是那头还有人牵着一样。他们越拽那绳,反而离那片海越近,而越近那海,仿佛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有人去报了官,可是官差去了也毫无办法,去一批没一批。此后,就没人再提进那片海的事了。那片海,就是这么个蹊跷地,如今又出了个海上红日,这还不够蹊跷呐?这是天降异象,必有大……”他那个‘乱’字还未出口,想到了这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又硬生生咽下了这个字,转而道:“天降异象,必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要出现了。诸位不如猜猜,这死人区是怎么回事,这海上红日是怎么回事,若是诸位知晓了此事,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么?”
就像是英语老师讲课讲到兴头上就开始想要提问一样,所有人也如同正在上课的学生一样,面对提问,纷纷忏悔地移开了视线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见说书先生没有点名的迹象,角落里又有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我……我……”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了那个出声了的角落。
只见角落那张桌子,坐着一男一女,两人穿着水色曲裾,衣着上只有简单且淡色的纹饰,不再有其他的配饰。男子不过十三四岁,带着一顶水色的帽子,此时低着头,远远只能见着他发红的耳朵。他的眼睛不住地偷瞄女子,嘴唇也不停地发抖,似是要求女子做什么,但半天没说出什么话来。再看女子,约是十八九岁的模样,长相清秀,除了头上缀了几点血红色的玛瑙发饰外,身上也再无其他配饰。
这二人的身上带着点江湖侠客的豪气,又有钟鸣鼎食之家的气质,但单从外貌看,又不过是寻常的打扮,只是衣着用料要较寻常人家华贵一些罢了。故而,也不难让人猜出二人的身份。
“嘿,我想是谁呢。”一名男子‘嘁’了一声,话里三分揶揄七分玩笑,“原来是神侯府大名鼎鼎的‘嗯哼双侠’呀!”
堂中也有不少人晓得这玩笑话,也便跟着笑了起来。
女子恍若未闻,喝了口茶,仍旧一言不发,却抬头看向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如同每一个不受重视的副科老师一样,看到被扰乱的课堂秩序,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如今收到了女子的眼神鼓励,仿佛身体被注入了无限勇气一般,他支起了腰,清了清嗓子,抬起那惊堂木便语:“话说那东海……”
“什么是‘嗯哼双侠’啊!我徐某人行走江湖多年,怎么没听说神侯府还有这号人物?”
老师的威严又一次被江湖人士踩碎在地上。
那先前说起玩笑话的人忙不迭解释,“阁下不知,你看那桌上的一对男女,便是出自神侯府,那少年男子整日嗯啊呀啊的说不出一句整话,而那位姑娘呢,见人只会‘哼’的一声,从不说话,这不就是‘嗯哼’双侠了么。”
这茶楼里的人,不论是明白人还是糊涂人,都听出了这里的玩笑之意,又一次跟着起哄了起来。
说书先生咬咬牙,又举起了那惊堂木,用力往那桌上一拍。说时迟,那时快,在那惊堂木落于桌上的一瞬间,女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而这声冷哼又犹如一声号令,‘嗯’少侠拍桌立起,手中暗器已发,怒道:“闭嘴!”
暗器打中了一个酒坛,却是溅在为首取笑他的那人的脸上。
天子脚下,少有贼寇大盗,可也有许多江湖人。
江湖人最是好面子,尤其是先前一同取笑这少年的人,被这么一闹,颇有些损了颜面的感觉。又有好事者跳了出来,与少年进行了一场‘你干啥?’‘干……打你咋地。’‘你再动一次手试试’……这一类的对话,顿时江湖人士纷纷举棍相向,场面颇为混乱。
可怜说书先生看着眼前的鸡飞狗跳不住地拍惊堂木,简直就像dj舞曲背景里鬼畜的动次打次一样。
不过这毕竟是天子脚下,众人拿的只是棍棒而不是刀剑,不过以一对多,怎么也不是件易事。见少年似乎也要撑不住了,女子又重重地咳了一声。
少年耳朵一动,立刻从混战中跳出,率先踩到了说书先生的桌上,占据高地,手里举着一块令牌,“我乃神侯府捕快,何人在此滋事,还不速速停手!”
众:“……”
说书先生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饱含深情和热泪地再次拍了下惊堂木。
众人险些给吓跪了。
少年从桌上跳了下来,对着说书先生一抱拳,又扫了眼众人,默默地走向女子。而后,坐了下来,继续低着头。
这‘东海传奇’还是要继续说的。
说书先生一甩长发,继续道:“后来,东海安生了一段时间,开春后未多久,渔民又开始出海了。沿海居民的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是,百姓间开始流传,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