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仍旧是一副死人脸,“慎姑娘是在报恩,照顾病人,本就是理所应当的。况且,只要慎姑娘不逃跑,此事就传不出去。”
他想了想,还是把未说出的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就算传了出去,要担心的只是原随云的名声,反正慎以澜的名声本就已经够差了。
慎以澜对这一点显然没有深刻的认知,她还是一脸‘老娘可是吃了大亏了’的悲痛表情,手指指着丁枫半天,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能让丁枫放行的话来。
“我要上茅房,可以在这里解决吗?”
***
原府的围墙虽不是深宫的高墙,却也矮不到哪里去,且能关住人的绝不是这些死物,而是她看不见却又切实存在着的、无孔不入的暗卫。
慎以澜在院子里转了转,时不时便会遇见忙碌着的原府家丁。毕竟是慎以澜伤了原随云,故而原府上下待慎以澜的态度不如先前那般热情,皆是礼貌地问候几句便急急地走开了。慎以澜活动的范围也不算大,转了几圈,见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也找不到可流连的乐趣,便悻悻地回了屋子。
原随云需要静养,故而屋子里只留了一个侍女站在门边。侍女见了慎以澜,行了个礼,却也毫不做声,使得慎以澜更不敢出声了。她手里拿着枝从原府院子里硬砍下的花枝,那花枝约有半臂长,零星地缀着绿意与杏色。她晃了晃花枝,又走到原随云床边。
因伤着的是后背,故而原随云是面壁侧卧着的,慎以澜便瞧不见他的表情。他睡得靠里,床沿还留了一大块空白,慎以澜倒也不敢坐,只得伸出花枝,戳了戳他的被子,压着声音问:“原随云,你睡了么?”
侍女在门边急得要命,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被子里的人一点儿回应也无。
慎以澜还不死心,手上用的力气又稍重了些,继续戳了戳,问:“睡了吗,好歹回一句呀?”
被子里的人轻轻咳了一声。
慎以澜这才收回手,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睡了,睡了好,睡了就没有坏点子了。”
侍女扶额,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拉走慎以澜时,却见慎以澜自觉地离开了床边,走到了屋子的另一面。
慎以澜绕过屏风,便见到一扇未上锁的门。她走到门前,用花枝戳了戳门,那门也便被她撑开了一条缝。慎以澜从门缝看去,未看见人影,便大摇大摆地推门走了进去。
半壁的书架上放满了各色书籍,书架的两侧空墙上都悬着几幅水墨画,画前的高脚凳上放着样式并不起眼的花瓶。这件书房不大,而除了与原随云卧室相通的门外,便再无其他的出口,可见此处只是一个便于原随云读书的地方,并非是真正的书房。屋子的右侧一边斜放着一张琴桌,桌上置着一把古琴,另一边是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放着茶具。
慎以澜对琴棋书画并不感兴趣,她看向左侧,双眼一亮。
屋子的左侧放置了一张软榻,若将榻上的矮桌拿开,这大小不久恰好能容得她一人休息?
慎以澜上前摸了摸软榻,一脸心满意足,“天无绝人之路,我才不打地铺!”
慎以澜朝着原随云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又转过身子,沿着墙而行,边走,边细细打量这件屋子。
书架的两侧各放着一只花瓶,可这花瓶不仅样式不起眼,其内也并未插着花。慎以澜稍加思索,便认定了花瓶有问题。她将手中花枝随意扔进瓶里,双手按住花瓶,气沉丹田,使花瓶沿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
风平浪静。
慎以澜并不气馁,又按着花瓶,沿逆时针方向转了两圈。
还是什么也没发生。
慎以澜一脸郁闷地将花瓶拿了起来,只见花瓶底部平平无奇,而高脚凳凳面上也十分光滑。
“切,搞个这么丑的花瓶,也不插花,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慎以澜打算将瓶中花枝取出来时,又收回手,后退两步,打量了插着花枝的花瓶后,赞叹道:“嗯,这样就好看多了,我的眼光真好。”
她自小拜于神隐山庄门下,神隐夫人带着她行走江湖,反倒使她与人交心的机会少了。神隐夫人不能时时看着她,她独处的时间也便长了许多,一人呆着的时候,便会想法子自己与自己玩,使自己不那么无聊些。
这使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可在旁人看来,难免就有点喜怒无常、脾气古怪了。
慎以澜手里无了花枝,又想寻些新奇玩意儿来把玩。书架上放置了许多书,却皆是排列有序的,与她视线平行的两层书架,从左至右,由山水传记至乡野轶事的书卷皆有。稍高一层、她接触较为吃力的书架,则放着些一看便是她不会去碰的史书与兵法。
她走到书架的最右侧,毫不客气地挑出几本看着就新奇的话本子,想着靠这些闲书打发日子了。只是她刚一转身,又顿住了。
这是原随云的书屋,怎么书籍的摆放不像是依着主人的习惯,反而更多地像是她的喜好?
慎以澜翻开书页,有几本话本的确是新近添上的,墨迹还未干透。她将话本扔在书桌上,又踮起脚抽出了上层书架上置着的一本史书,这本书的书页上也少有翻过的痕迹,可手指抚上书页,却明显要粗糙的多——原随云是盲人,他所‘看’的书,皆是用特制的笔墨书写而成,一笔一划都要比寻常书卷上的来得用力些,才便于他用手去感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