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很快再次开拔,道路被清开,轻重伤员抬上车一并拉走,柳三变另外又留了一批人下来处理尸体。十万火急之际自然来不及好好挖坑,长雷管插下去,连声爆响,大地上炸出一条浅浅的伞兵坑。就这么把人匆匆忙忙地埋了进去,也算是入土为安。
陆臻看着车窗外战友们忙碌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一点点沉下去。
生命如此脆弱,轻易地消失,轻易被掩埋,轻易被忘却。
但愿还有来生!陆臻心想,但愿来生……没有战争。
2.(上)
陆臻一路提心吊胆,却没再遇上什么妖蛾子,倒是聂卓收到了风声,马上电话追来。陆臻只能把两边情况捡重要的再向领导汇报了一番。聂卓听完“唔”了一声,便沉默下来。
“您觉得?嗯……怎么看?”陆臻心底升出一丝期待,想听听大老板的独到见解。可话音还没有落地他就后悔了,要比实战战术,聂卓估计连他都不如,请他发言表态这根本就是在找死。好在聂卓不是个喜欢不懂装懂的人,想来想去没个头绪,也只是泛泛地叮嘱了一些“注意警戒”、“加快速度”之类的废话。
陆臻心下一松,却又有些失望的,不自觉地幻想起如果夏明朗在……那会是怎样。
虽然夏明朗也不见得万事皆通,可偏偏此刻他就是不在场,这种“不在”为他提供了一切可能,让陆臻坚定不疑地相信夏明朗将无所不能。
“嗯,不过……”陆臻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队长现在,夏明朗他……?”
“夏明朗。”聂卓仿佛无意识似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却又迟疑起来。
陆臻心里沉下去:如果有好消息,聂卓自然不需要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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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聂卓低声说道:“他们找到了夏明朗的编号牌,但没有找到人,所以……”
“一块,夏明朗的编号牌?”陆臻忽然打断他。
“对,一块。”聂卓有些诧异,不明白陆臻为什么能直接猜中这个细节。
“没有别的了?”陆臻追问。
“没有。另一块编号牌没有装追踪器,那么大的战场,不借助仪器是很难找到的。”聂卓耐心地解释道,虽然他觉得这个原理陆臻应该比他更明白。
“嗯。”陆臻短促地回应了他一声。
卫星电话看不到人的表情,聂卓也有些焦虑:“我希望你能暂时保留这个消息,你应该明白他对你们这个团队的影响力,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夏明朗失踪了……”。
“不,夏明朗是不会失踪的。”陆臻再一次毫不迟疑地打断了聂卓的话。
“那当然,我会加派人手去搜索的。”聂卓并没有动怒,他把这种失态归结为某种战友情,这是他完全可以容忍的冒犯。
“不,我是说,夏明朗是不可能失踪的。将军,请帮我借用kub-3号卫星。”
“嗯?”聂卓一愣。
“在夏明朗身上……嗯,在他皮下植入有追踪器,kub-3可以追到这个频道。”
聂卓没有马上答话,他似乎是思考了一阵才缓缓问道:“你们有这个项目?”
“我们没有,但是夏明朗有,这是个实验项目。”陆臻说道。
聂卓哦了一声,鉴于麒麟的特殊性质,把实验项目单单使用在队长大人身上,似乎也不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
“好,我马上派人去办。”聂卓马上答应下来。
“追踪器在每天格林尼治时间的两个0点启动,信号维持60分钟,我马上把跳频频道发给您。”陆臻一番操作,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把一串串信号指令传输过去。
2(中) 挂断电话,陆臻倒是松了口气,他对自己未雨绸缪的计划非常满意。无论如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容许夏明朗再玩儿一次了。而且,现场只留下了一块夏明朗的编号牌,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着“有人”把属于陆臻的编号牌带走了。
一组麒麟军牌一块嵌有追踪芯片另一块没有,这是基于成本的最好选择。毕竟,当这玩意儿派上用场时,有一块只是收到战友手里代表一个死亡的名额而已,没什么定位需求。在这种设计思路里,自然不会考虑到有人居然会无聊到把军牌换来换去的戴着玩儿,所以在两块军牌上并没有明显标志,只有通过仪器才能验出分别来。
陆臻不自觉地按住胸口,只有他和夏明朗知道自己身上这两块都是“光板”。当时不知怎么地颠来倒去的居然换成了这样,可是自己一直留在大后方,也就没想过再换回来。
在后面的路程中敌人一直没出现,天气却越来越糟糕了,山区气候多变,有时风平浪静,有狂风大起。临近黄昏时分,车队行进到一个风口,沙尘暴就像失了控一样尖叫起来,风砂刮擦着岩壁,发出尖锐的啸音,鬼哭狼嚎一般。
血红的落日凝在山梁上,像一只滴着血的怪眼,阴霾地望着人间。狂风卷着沙砾在崖口筑出一道土墙,空气稠密的好像有形的实体,血淋淋的残日投照过来,把这一切都染作血色。
“我操……他妈的。”海默在陆臻耳边大喊,眯缝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这条倒霉摧的破路。
风大,卷起的砂石也就更大,陆臻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细石子打在眼皮上的痛感,连忙拿出护目镜戴上,刚一开口,又吃下满嘴的土。
柳三变裹得像个阿拉伯女人那样从黄沙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