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红得像兔子一样。在感冒之前的那天晚上,她是有预感的,她会觉得脊背很凉,怎么盖被子都不够。第一次见她感冒原原很吃了一惊,与其说未晞的那副样子是病重不如说是病危,但是未晞一直挥着手流着泪用哑了的声音说没事没事我就这样,后来原原就习惯了。
未晞没有想到这一次感冒来得这样猝不及防,淋雨只是□□,她回到寝室擦干头发换了衣服缩进被子里睡午觉,可是二十分钟后却怎么也起不来,明明听见了同寝室的女孩穿衣服叠被子的声音,可是眼睛就像是被铅块压着似的睁不开,喉咙里像搁了块烧红的炭,动一动就疼得要命。最后她感觉到纪念把手放在她的被子上,说,“懒鬼未晞,起来了!再不起就迟到了!”她只是动了动喉咙没能成功发出声音,纪念一摸她的额头就叫了起来,“天!你要死了!”纪念说话就是这么没遮没拦。原原过来摸未晞的额头,也吃了一惊,“好烫。你用不用去医院?”
未晞觉得因为感冒发烧啊什么的进医院实在是太矫情了,她记得六年级时在一本类似于儿童科普读物的书上看到过,发烧说明人体内的白细胞在和病菌斗争,并不是坏事。所以未晞只是让纪念帮忙请假,想着在寝室里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跟沉稳绝缘,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但是没有力气起床,沙哑着声音说,“念念你自己用钥匙好不好?”这个时候回来的只会是纪念,原原和另一个女孩子下午放学就直接回家了,纪念说过要回来拿了东西再回去的。
敲门声静止了,但是门却没有打开,一个声音说,“是我。”
一般来说,隔着一扇门用“是我”来回答“是谁”的人,都有一种自信和笃定,自信问话的人能听出你的声音,笃定你们之间的交情可以让那人听出你的声音。但是此刻未晞对这样的回答感到冒火,说名字要死啊,她混沌的脑子已经失却了听声辨人的功能好不好?
未晞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去开门,看都没看门外的人就直接转身栽回了自己的床,她把自己裹得像只蛹。
未晞听到进来的那人忍不住笑了,然后开始翻腾东西,弄得砰砰的响,难道是念念的妈妈替她回来拿东西?
一分钟后黏在额头上的头发被让人细心地拨开,一分钟后原本侧躺的自己被人翻了个身,一分钟后后颈被人托起有暖热的水汽熏上了脸庞,未晞睁开眼睛,看见伊人端着装着褐色液体的水杯对自己说,“哎,把药吃了。”
首先是大吃一惊,心里思绪翻涌她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是受宠若惊,慢慢坐直身体从伊人的手里接过水杯眼神飘忽开始喝药,难道真不成要她喂她?
伊人又递给她两片药片,“这是退烧的。”
未晞哦了一声,接过来,就着三九吞下,肚子开始暖暖地胀起来。伊人走到阳台,在外面问,“哪条毛巾是你的?”
“最小的边角有小猫的那条。”
伊人笑,“好幼稚。”她把毛巾在热水里浸湿,给未晞擦脸,未晞有点别扭,她不习惯这样被人伺候,像个矫情得要命的公主。
“我自己就行。”她对伊人说,想要把毛巾拿过来自己擦。
但是伊人没理她,托着她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地擦,眼角,鼻尖,嘴角,耳后,突然想起小时候爷爷给自己洗脸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像是描摹。
念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要求她们眼睛与书本要保持二十厘米的距离,老师又说人眼视物并不是越近越看得清,过了一个临界值反而越来越模糊,那个临界值是多少来着?肚子发胀脑子发胀想不起来。为什么伊人的脸看不清呢?像是有一圈毛茸茸的轮廓。
伊人她,是不是越过了那个临界值?
伊人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未晞意识到自己看她看得有点过分,刚想低下头,听见伊人说,“我不知道是你。”
未晞抬眼,用眼神表示惶惑。
“我以为是苍锦买给我的,所以我会扔。”伊人说完了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这样说好像苍锦是自己仇人似的。
“真的?”未晞的表情像只小老鼠,小声开口,“你不是因为生我的气才扔的?那天踢到你我不是故意的。”
伊人给了她个白眼,“傻子才会以为你是故意的,那么小的事你也放心上,不嫌累啊?”
未晞的表情像是埋怨又像是自责,“那天你对我耸肩,我还以为你在挑衅我。”
伊人哈哈大笑,“难怪你落荒而逃。”
外面的雨声又哗啦哗啦起来,滂沱的气势卷土重来,室内很暗,伊人想开灯,摸了半天找到开关,按下才知道停电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停电。”伊人小声抱怨了一句。
“这栋宿舍楼很老了,电路老化什么的。”未晞说。
“你们寝室其他人呢?”
“她们都回家了。”
“你怎么不回家?”
“我家,”未晞像咽下一个汤圆,“很远。”
伊人不再问,隔了一会儿,,“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未晞愣了下才回答,“没,我很好。”
伊人点了点头,带上寝室门离开了。
未晞重新躺在床上,望着外面漆黑的天,听着哗啦啦的雨,忽然失落起来。被伊人这么一打扰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也只能干瞪眼,该死的左眼又开始眼泪泛滥。
寝室门突然被人推开,伊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