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喊了一声项老师。
“等等啊,我正洗照片呢”,小隔间的人回话。
咖啡放到桌上,舒楝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等项辉出来。
项辉低头从暗房的小门框内钻出来,额前的长发用发箍箍着,脖子上挂着防水工作围裙,他眯着眼望过去,逆光中的人坐姿即嚣张又大爷,不用看脸也知道来人是谁。
“不清楚的人还以为这是你的地盘”
“我这不是用实际行动诠释宾至如归么——来来来,项老师,特意给你带的咖啡,浓缩的!”
“别来报社假模假式那一套”,项辉拿起咖啡喝了两口说:“楼下买的吧,方圆三里以内就楼下做的浓缩咖啡最地道,我是冲着天天能喝到楼下的咖啡把办公室租在了楼上”
舒楝由衷地夸赞,“你这里风水挺好的!”
“对风水有研究?”
“那是,跟我气场不合的地方风水都不怎么样,初到贵宝地我感觉就非常好。再说,你墙角的绿植长得多茂盛,这说明你这地方生机无限!”,舒楝盯着叶片肥厚的盆栽瞎掰。
项辉打火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我换地后,你还是第一次来吧?”
舒楝点头收起嬉笑的表情郑重地说:“我想做回老本行!”
“前一阵子我还听人说你正弄一本杂志,怎么,进展不顺利?”
“杂志转手了,单位那边我辞了,我想当记者”
“那你应该去找刘闻,他不是放话了吗,身边的位置随时给你准备着,人往高处走,明白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舒楝笑笑,含蓄地表明态度。
“刘闻那个人才华手段都不缺,就是得失心太重,他卖过你一次,欠了你天大的人情,趁机拿回自己应得的机会和职位,不该白白便宜他的!”
舒楝凝视项辉,他的眼睛里满是讽意,“你也说他卖过我一次,这种事一回生两回熟,谁又能保证下一次高升他不会拿我当垫脚石呢?我不是说着玩的,在哪儿都能当记者,去刘闻那里无疑平台更大,华文卫视是不错,但我只想当自由记者!”
“那你可想清楚了”,项辉向窗外努努嘴,“开着豪车,住着大屋,自由记者这行没什么钱赚,至少收入支撑不起你现在的生活水准,就是受气了,也没组织出来为你声讨,你唯一能依靠的是你手中的笔”
“老项,你不会以为我是心血来潮吧,想赚钱到校门口摆个煎饼摊都比当记者强,还有千万别低估我的勇气,你忘了我可是断过肋骨的人,差点因公殉职,所以你不用考验我的决心”
“我这儿原来有十来个人,最后走了一半,来的时候个个斗志昂扬,决心不是说出来的,既然你出意外那次没被吓破胆,那么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共产联盟!”
舒楝笑了,“共产联盟?为什么不是自由记者联盟?”
“一个意思,我们不坐班,手上有资源的人可以自己跑新闻,也可以从我这儿拿新闻线索,唯一的区别是后者的稿酬要贡献出一部分来付房租,这个松散的团体不以盈利为目的,大家共同劳动共同富裕,虽然能不能富裕有待商榷,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没人搞特殊,大家伙清贫点没所谓的”
项辉一本正经地调侃,然后他问:“你对自由记者有什么了解?”
“以前我还在报社做正规军时觉得自由记者是没有管束逍遥自在的某类群体,跟一般的自由职业者差不太多,收入不固定,有恪守职业道德的,也有违背原则纯粹捞钱的,除了没有顶头上司,我看不出自由记者和普通记者有什么区别,何况那时候我对于自己能成为报社的一员骄傲极了,根本不大瞧得上散兵游勇,觉得他们没有立场,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写”
“现在想法变了吗?”
“当然,抛弃感性部分,客观来看,自由记者不会只为一家出版机构工作,他们是独立运营的个人,the站对自由记者的定义如下:他们是这么一群人,像撰稿人、作家、设计家、执行者一样工作,按时间、职业来出售作品和服务,而不是依赖固定工资为一家雇主工作,重点是自由,哪怕自由是相对的,也好过写一些言不由衷的命题文章”
“没错,自由记者这个职业的可取之处在于能允许你我手写我心,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工作任务、选择撰写的内容、选择写作的方式、选择切入点和完成的时间,你还可以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虽说穷点能忍受,但能挣钱并不坏,至于做这行提高收入的途径咱们有的是时间探讨,而且我感觉这方面你一定有心得体会,毕竟你丢了工作后活得照样滋润”
项辉促狭地笑了,竖起手掌,“对于每一个投奔自由的人我都会说加油,但愿你不会做逃兵”
舒楝和他击掌,“小看人,我已经爱上了自由的味道,迫不及待要开工了,你有什么来不及干的活不要大意地交给我吧!”
“派活也得改天,我今天有约了”
“那省了我一顿饭钱了,我本想请客的”
“先留着,会给你机会献殷勤的,快中午了,我要去学校接女儿,我答应过陪她和她妈妈吃饭的”
舒楝摇头,“又一个浪子回归家庭了,嫂子真不是一般女人啊”
项辉取下围裙,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说:“她和一般女人唯一的不同是获得了我的爱”
“老项,你跑韩国进修过了吗?偶像剧的台词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