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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棠等人上门吊唁时,洛家上下一片缟素,来往者皆满面愁云。
父亲惨死,凶手还是自己的儿子,洛清辉的父母一夜间仿佛也老了十几岁,憔悴得不成样子。
“叔叔婶婶,二阿公已经去了,阿嬷又受了打击神志不清,需要人照顾,你们千万要保重身体,不要太难过了。要是你们二老再有什么,清辉哥哥肯定更自责了。”灵堂上,禹棠见洛母不住拭泪,不禁悲从中来,好言相劝。
“小棠,谢谢你,唉,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小辈都忙着跟我们清辉撇清关系,难得你还想着他。”洛父感叹道,“就是小柔,从事情发生起,也再没有来过咱们家,不过也不能怪她,只怪清辉这小畜生,我们洛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说着禁不住又老泪纵横。
洛母将香分发给他们,禹棠教卫昙照着自己的动作拜祭。
“其实,我不相信清辉哥哥是毒死阿公的人。”上完香,禹棠对二老如是说,卫昙在她身边附和着点头,她说不信,那就一定不是。
洛母感动的抓住她的手,找到了共鸣:“你也不信?我的辉儿是多好的孩子,怎么可能害死爷爷?定然是有人栽赃嫁祸给他的,这个傻孩子!”
做母亲的人,最心疼、最相信的总是自己的孩子。
“清辉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他?”禹棠问。
“好,你去劝劝他吧,他现在不吃不喝,是成心想把自己饿死呀!”洛母带他们进去,说到伤心处,又忍不住流泪。
洛清辉被锁在柴房里,实际上锁与不锁也没两样,洛母曾偷偷打开门,替他准备了细软,让他连夜逃跑,却被他拒绝了。他根本就是一心求死。
他蜷缩在角落里,萎靡不振,脸上胡子拉渣,两颊深陷,目无神采,哪里还像陌上相逢时那个满面春风的青年?别说和他一起玩到大的禹棠,就连成嫣和懵懵懂懂的卫昙看到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清辉哥哥。”禹棠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洛清辉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小棠,你怎么来了?这里不干净,你回去吧。”
“不是你做的,对不对?”她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清辉哥哥,你如此急不可耐的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到底是想掩盖什么呢?”
他浑身一颤,垂下眼帘,沉声道:“就是我,你别瞎猜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过是个死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你奶奶?他们年事已高,你让几位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对得起他们吗?”
“你......别说啦,是我不孝,等我死了,转世为牲畜也会来报答他们的。”清辉痛苦地闭上眼,热泪涟涟。
禹棠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你这样做,是不是因为此事跟顾婉柔有关系?”
洛清辉眼皮一跳,厉声道:“住口!不要胡说!”
“除了她,我想不出别的理由。”禹棠咬咬唇,执拗地说下去,“我问过你们家厨娘,出事那天晚上,厨房根本没杀过鸡,你哪来的鸡汤送给阿公?是不是顾婉柔送给你的?你想包庇她?”
“真的跟她没关系,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小棠,如果你真想为我好,我求求你别再管了,要是你把祸水引到小柔身上,我会恨你一辈子的。”他近乎哀求地说。
成嫣再也忍不住,插嘴道:“洛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你心心念念的姑娘,喜欢的人可能根本不是你呀!”
她将那天在南家花园里听到的告诉了他,虽然觉得残忍,但让他认清现实或许会好些。
洛清辉听完后低头不语。
鸡汤是顾婉柔特地给他送来的,当晚他惹得爷爷生气,心里有愧,便没有喝,而是送去给了爷爷。本来要毒死的是他才对,阴差阳错,却害死了爷爷。
他不介意顾婉柔心里装着别人,她愿意嫁给他,已经是对他的恩赐,等他们成婚以后,她知道谁才是对她最好的,自然会慢慢回心转意。然而这小小的希冀却被她的无情打得粉碎。
洛清辉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女人像着了魔一样呢?哪怕她都要杀他了,他依然舍不得伤害她,拼死都要维护。
既然她这么想让他死,那便如她所愿吧。
这就是他此刻的想法。
可是仍有那么多的不甘。若是顾婉柔觉得他阻碍到了她和南楼梦,大可以退婚,为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他都不去怪她了,甚至自愿揽下一切罪责,而她竟然狠心至此,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是出于愧疚,还是害怕?
想要问个清楚,死得明白。
“小棠,”洛清辉猛地抬起头,“你们要是想帮我,就让小柔来见我一面吧,我真的很想再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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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柔面无表情地看着镜里的美人,一下一下地梳顺自己乌黑的长发,点染胭脂,薄施粉黛。纵是不出门她也要精心打扮,上妆完毕,她像水仙花一般揽镜自照,顾影自怜,感叹情路为何如此不顺。
自己深爱的是个花间浪子,她不过是南楼梦无数红颜中的一个,她使尽浑身解数也留不住他的心他的人。深爱她的,她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洛清辉,如今又成了人人唾弃的杀人凶手。她到底哪点做错了呢,上天竟要这样捉弄她?
出了洛清辉那件事,这些天顾婉柔都不敢出门了,生怕一出去就有人在背后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