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话了,小心伤口。”
他现在只怕她有任何差池,尤其她这样拼命得累到苍白的样子让他又是害怕又是心疼,却又不敢碰她,只能将心一横,发狠地说:“我也告诉你,我现在除了你也一无所有了,我用不着可怜你,我要的就是你活着,哪怕我死了你也得活着。”
佳音一下子虚弱到无力,才觉到伤口处竟是撕心裂肺的疼,脸上也甚是痛苦:“你为什么要这样狠毒?我现在......”
他将她打横抱起慢慢平放在床上,将那被子给她盖好,说:“你现在还有我,千万不要丢下我知道吗?你知道我差点被你吓死,我快急疯了。好得我去了你就能脱离危险,你又自己去送危险,让你走为什么不走?”
“你让我怎么走?”
她的话让他温暖,又更觉痛心,他问她:“你要和我离婚是不是因为这个孩子?”
佳音的眼泪就无止境地蔓延开来,他只有更心疼,紧握她的手,吻落在她的脸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腻和爱惜:“以后不会让你受欺负了,我们以后好好活着,活下去,孕育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以后只有佳音,你要好好的。”
她也用力将他的手握紧,他的手宽大厚实,给她温暖和安全,而她因为方才太过拼命太过激动,现在已疲倦到极致。眼看要合眼了,却又拼命地留一记余光来看他一眼,他的精神这么差,脸色很苍白很疲倦,嘴唇干涸着完全没有水分,脸上都是汗珠,头发被汗腻了贴在脸上,狼狈得毫无形象可言了。但是他的眼神,温柔的宠溺的,还微微弯着笑意,她好心疼他,心里又好甜蜜,可是没力气述说了,她睡着了。
第154章人生若只如初见(13)
靖璘的幸福还没有维持到天亮,就从卧室走了出来。他的神经突然颤动了起来,不由得抬脚去了书房,果不其然,阿江正等着他。阿江和平常一样,穿着件中山装,一副很精神的样子,只是今天明显有些慌乱,靖璘一进来他就给了他当头一记滚滚闷雷——艾自明死了。
靖璘只能惊愕地面对这个消息,他起初不信,可是阿江什么时候偏过他?可他还是不能相信,虽然那天他情急之下失手开了一枪,但耳目的余光能告诉他他只是向子弹射来的方向回了一枪,艾自明不在那个位置。可是阿江的话给了他致命一击:“你是没打到他身上,可是他往前走了一步,撞到枪口上了。其实这怨不到你。”
片刻的沉默后,靖璘忽然笑了起来,他撑到现在了,终于要解脱了,岂能不高兴呢。他眼里都笑出了泪花:“好啊,到头来我还是要偿还她为我挨的那一枪,这样更痛快。”
他的样子让阿江有些担心,他还没有洗漱,虽然穿着西服身上却尽是狼狈与凌乱,虽然笑着,不过是悲极生乐罢了,倒是更添了不少萧索之色。阿江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是不知从何入手,又怕一时失语往他伤口上撒盐,只能垂首立着,悄然不语。
只是时间还没过多久,靖璘就恢复了常色,眼里退去了泪光而更显精锐,冷静地问阿江:“丧事办了吗?讣告发了吗?怎么说的?”
“听说就在这两天要发丧了,他们打过电话,说要少奶奶过去送丧。”
靖璘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院子,雨水打下来一堆堆刚开不久的合欢花,风吹吹就飘到了窗下的空地里,虽然露水晶亮透明,终究掩盖不了那萎谢后的憔悴,他转移视线当机立断:“她不能去!她伤成那样怎么去?我代她去,送送他。人是我杀的,要杀要剐随他们便。”
阿江几乎是喊出来的:“你不能去!”随即他又平复了情绪,说:“你不是故意杀人,再说他现在是杀死老爷的最大嫌犯,他也杀了那么多人,要死也有余辜。艾家今天发了讣告,说是疑系日本人所为。虽然不知道艾家的意图,但好得你暂时避过了风头,可不能自己去送死,少奶奶还要你照顾。”
靖璘整个人的情绪安静了下来,只是语气明显失去了底气:“把好风口,千万不要让她知道,一定不要让她知道。”
阿江将报纸拿给他看,真是滑稽可笑,竟是《南方日报》,还摆在一版正中央。那讣告上写:
先父艾自明于民国二十六年六月十日上午不幸遭难离世,确为德制十四式火铳所为,终年五十一岁。兹定于六月十三日上午十一时在青竹火葬场火化,并举行追悼会。谨此讣告。
艾佳诚哀告
民国二十六年六月十一日
艾家不知为何将祸罪引到日本人身上,靖璘也不知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艾家一向与日本人泾渭分明倒是让他很感佩。只是思来想去又觉不去不妥,怕是一个圈套也不一定,去了安全难料,不去就是将吕家与日本人勾结到一块了,倒是艾自明虽死犹荣占了个大便宜。
再扫一眼报纸,此版下方的一个小版块竟然登着一则关于吕敬之死亡原因的报道,不禁大吃一惊。这则报道虽不尽详,却有意言说艾是吕之死亡的最大嫌疑人,之前未说,只因证据不足。不禁诧异道:“这是谁的主意?怎么登出这个东西?”
阿江拿过一看,也是惊诧,随即有所了悟地说:“恐怕是其他几位少爷的主意。”
靖璘一时愤愤难平,说:“去,让今天的报纸停止印发。”
“可是恐怕已经发了不少出去。”
靖璘只能无奈地说:“阻止继续发行。”
阿江却犹豫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