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好商量地,松开了探去她裙带上面的手。薄唇移回她后耳根,低低地柔声道:“今日又这么乖,嗯?”
粗蛮的雄性说话,大抵和女儿家是不同的。又低又沉,说话间还会有灼热的鼻息喷薄出来,扫得苏婉容痒的慌。
若放在平时,她可能还会与他周旋一番,可今日却并非一个好时机。她坐得端正了一点,后背不留痕迹地微微离开他的胸膛,口中委婉地道:“时候不早了,陛下先去净身吧。”
她是十分正经地同他商量,故而特意用了敬称。
可那胤莽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苏婉容言语间的任何差异。怀里抱着一副温香软玉,舒服的不想起来。今日没出什么汗,身上的味道大约也熏不着她,便想继续这么赖着,多抱她一会儿。
这会儿回想起今日白天在军营里发生的事儿,便揽着她的腰,随口道了句:“过两日要去西夏世子那里赴宴,此事你可知晓了?”
若是不知,她又何必大半夜的在这里绣锦囊呢?苏婉容觉得男人的问这句话有些多余,可另有一事,今日确实困扰了她许久。
便索性接着他的话茬,皱眉便问:“那西夏世子设宴摆席,是为了同你致歉接风。我出宫随军前往西夏的事情,原本也没有告知旁的人。那世子爷为何会指名道姓地,邀我与你一道儿赴宴呢?”
胤莽本人,自然不可能把他带了女眷同行之事,透露给外人知道。西夏世子之所以知晓这件事情,只能说明自他们踏入西夏的第一天起,也许便受着党项人的眼线暗中观察。
其实西夏领主针对晋元军遭遇偷袭一事的说法,胤莽原本也就是听一半信一半。党项人素来狡猾,究竟是蚩尤部恶意栽赃嫁祸,还是党项人自己做了不入流的事情,把屎盆子往弱小的地方部落头上扣。这事儿谁都说不清楚。
先是粮仓失火,而后运粮草的马车混入敌兵。这一前一后,委实过于蹊跷。他甚至怀疑,那夜的纵火也许同样与党项人有关。如果是他猜错了,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他的猜测都是真的……
胤莽冷硬的侧脸微微绷紧,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戾气。
“喂,喂,你怎么了……”
小姑娘温温软软的嗓音,叫胤莽缓过神来。垂下眼睑,对上小姑娘微微蹙起的眉尖儿,眸光立马柔和下来。
捏了捏她的脸颊,口中道:“你莫要多想,是朕告诉西夏世子,你同朕一道儿来了西夏。小女儿家家的,平日里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朕今次也带你瞧瞧看西夏这边的酒席。”
这后半句话,苏婉容便有些不高兴听了。
再怎么讲她也是太傅府出来的闺秀,上辈子还做过齐王妃的。宫中正儿八经办的宴会酒席,她不觉得自己比这个,市井出身的粗野男人,少参加多少。怎么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儿家了呢?
心里面不乐意,就抿了抿唇,小声嘀咕了两句。
而她这副不服气的小模样,落入胤莽眼底,自然是觉得百般娇俏可人的。
此时眼看着小姑娘白里透红的桃花面,世间罕见的精致眉眼……胤莽的眉峰却徒然皱起,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毫无预警地突然开口道:“赴宴那一日,你定要牢牢跟在朕的身后。旁人同你讲话你不要应,旁人同你敬酒你不要理。朕要你做什么,你照着做便是。”
此一番话听进苏婉容耳中,总是觉得有那么几分怪异,还有一些熟悉。仔细一想,可不就与彻哥儿小的时候,每每待他去市集上玩,总是要叮嘱他的那些内容大同小异。
先是将她说成没见过世面的妇道人家,而后又把她当作不懂事的孩童对待。这下苏婉容彻底不高兴了,便板起脸,推搡他道:“你若是没旁的事了,便快些洗洗上榻。不认识的人,我自然不会随便搭话。况且我不会喝酒,这点你根本无需担心。”
女儿家心思重,藏的深。男人有时候一些曲里拐弯的心思,也不乐意叫旁人发觉的。
这会儿见小姑娘板起了眉眼,显然已经动气,当下见好就收。他笑嘻嘻地把脸贴近,语气讨好地道:“婉婉,朕见你穿的也并非睡觉穿的贴身衣物。想来你也尚未沐浴净身吧?这儿的浴桶够大,咱们一道儿洗,朕替你搓搓后背?”
往常他说出这等耍无赖的流氓话,要么惹得小姑娘脸蛋羞红,要么便是恼羞成怒地攥拳打他。
可眼下,话都说出口了,小姑娘神色看上去倒还镇定坦然。就见她自己站起了身,拾起案面上的锦囊,慢腾腾坐去了另外一把藤椅。
“不用了,你自己去洗吧。我还要留在这里绣锦囊呢。再过两日便要赴宴了,我打算绣六个花样的,现在不赶一赶,怕是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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