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朝他看眼,靳寓廷冷静地出声,这个时候再问顾东升是不是有事,就等于是在浪费时间了。“女婿可以签字吗?”
顾津津听到这话,不由抬头望向靳寓廷的背影,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那,仿若一尊坚硬的雕像,整个人被手术室外那些惨白的灯光包围着。
她耳朵里一直萦绕着靳寓廷说的女婿两字,她好像第一次意识到靳寓廷身上背负着这个身份。
医生的视线穿过他颊侧,看到了顾津津和陆菀惠。“最好是直系亲属。”
靳寓廷扭头冲顾津津说道,“津津,过来。”
她两腿僵硬,站不起来,靳寓廷见状,从医生手里接过了纸和笔,大步走到顾津津身边。
他蹲下身来,将纸摊开放在顾津津的腿上,“签字。”
顾津津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受不了了。她的手一直都在颤抖,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拖延,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行,但她的手根本不听使唤,平日里的那些冷静早就没了。
手背上忽然一热,顾津津低下头,看到靳寓廷抓住了她的手。
他将笔塞到她手里,温暖的掌心握紧些许,将她的手拉到签字处。
她一笔一划,在靳寓廷的手劲下写完了自己的名字,靳寓廷将病危通知书抽开,大步走回去交到医生手里。“拜托你了,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病人,我们会全力配合。”
“好。”
抢救室,那扇冷冰冰的大门再度被关上。
陆菀惠靠在椅子内不动,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处,只是眼泪都快流干了。
顾津津起身,走到不远处的窗前,她胸口窒闷的难受,都快呼吸不上来了。
她手掌遮住半边面颊,靳寓廷站在她身后,伸出两手撑在她身侧的窗台上,让她靠在他的怀里。
“我爸昨天还给我打电话的……”
“津津,很多事都是预料不到的。”
顾津津忍着哭腔,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口哽咽出来的,“我平时应该多回家陪陪他们,哪怕是一起吃顿饭也好啊,我好久没陪他们出去逛街了,连去超市的时间都没了。我总怕回去以后,他们会问我好多事……我总觉得以后这两个字,还很漫长,一切都来得及,我没想到……”
人啊,也总是在失去以后,或者即将失去的时候,才能真正体会到曾经拥有的那些日子有多好,哪怕这些日子里面,经常有被繁杂的工作所影响的心情,还有亲人间的拌嘴、争吵。但迟早有一天,你会希望回到从前,哪怕被吵得耳朵聋掉,都会觉得是种幸福。
靳寓廷收紧双臂,开口安慰她。“没事,这些遗憾以后都能补上,我陪你多回家,多跟他们吃几顿饭。”
时间在焦虑中一点点过去,顾津津坐回了椅子内,靳寓廷在她身边,想要起身,却被她拉住了手。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抓着他的手,觉得安心不少。
又是半小时后,抢救室门口传来动静。
孔诚看到灯熄灭了,“九爷。”
靳寓廷和顾津津同时抬头,她松开了手,靳寓廷起身走去。
为首的医生摘下口罩,靳寓廷朝里头看了眼。“怎么样?”
“脱离危险了,方才太凶险,病人以后一定要当心,这次抢救输了将近两千毫升的血,胃部大出血,特别要注意啊。”
“好,辛苦了,谢谢。”靳寓廷听到脱离危险四个字,他神色一松,冲顾津津和陆菀惠招下手。“爸没事了。”
顾津津立马起身冲了过去,很快,顾东升也被推了出来。
陆菀惠扑到移动病床上,一个劲喊着他的名字,但顾东升这会还昏迷着。
孔诚已经安排好了病房,市立医院的病床一直都是紧张的,陆菀惠没想到还能住到单间。
顾津津坐在床边,顾东升的手背上插着针头,她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手指。
母女俩一人一边地守着,谁也不肯离开。
到了傍晚时分,顾东升总算睁开了眼。
陆菀惠又急又气,“你可算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
“你自己晕过去后倒是没意识了。”陆菀惠这会眼圈还是通红的,“你让我们怎么办……”
顾东升环顾下四周,再看了眼手背上的点滴,“没事了,你别哭啊。”
“我让你再喝酒,喝喝喝,怎么不把你喝……”
陆菀惠意识到这个时候说那个字,实在不吉利,她赶紧将后面的话给咽回去。顾东升这会虚弱得很,一看顾津津和靳寓廷都在,他就知道这次的严重性了。
“我也不想喝,但是领导都在,一帮人盯着我,有时候真是不喝不行……”
“那到底是你的命重要,还是领导重要?”
靳寓廷站在一旁没说话,他倒是能理解顾东升的难处,到了酒桌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注意。”
“我们在抢救室外等了你几个小时,要不是你命大,你……”陆菀惠气得坐到旁边不住抹着眼泪。
顾津津擦了下眼角,“妈,别说了,爸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的。”
“是啊。”顾东升虚弱地拉住陆菀惠的手。“以后我就算丢了工作,我也不跟他们喝酒了。”
“你要做得到才行!”
靳寓廷走到顾津津身后,弯腰跟她说道,“我去趟医生那里,再细问下情况。”
“好。”
顾津津眼见顾东升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才问起今天的事。“是谁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