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彼时我正在房中,亦在思索这嫁与不嫁的问题,而他身后,跟着缓缓而来的苍柘。见此情形,旁边下人皆识趣地推开了身去,苍柘则只在门口站着,像是斜斜将门框依着。
“那个……景恒……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可以么?”
然此刻的景恒正值激动之时,又哪里听得进我的话,他仍是将我胳膊紧紧握着,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当真要嫁给他么?”
我动动唇,本想说什么,可又觉得,此种情形,我似乎说什么都显得毫无意义。
“我们之间多年的情谊,你也不要了是么?”
他的话说得格外沉痛,亦格外伤情。
“景恒……”我心中不忍,可张开嘴,却仍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卓琳,我想了许久,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你竟果真如此决绝?”
我没有回答。
颜卓琳从未决绝,甚而她对他的情已刻进了骨血,只是如今,我不是她,而她又一直介意着他对她的欺骗,介意着他对她的另有所图。
“卓琳!”他缓缓放开抓着我的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可他整个人都似乎在颤抖,“我就问你一句,你当真,要嫁给他么?”
我仍是没有回答,不是不想回答,是我如今的处境,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回答。
他忽然笑开,仍是那样温润柔和的男子,只是今日的这抹笑里,似隐隐地带着痛色。
“我知道了!”他转过身去,话里全是荒凉,“祝你幸福!”
到底是颜卓琳的身子,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我竟没来由地感觉到一股沁人心骨的虚无感,像是整个人,整颗心,一同坠入了荒无人烟的沙漠,没有水源,亦看不到日光,举目四望,是一望无涯的黑暗与孤独。
景恒走了,经过苍柘身边时,苍柘侧身为他让出了路来。景恒横了他一眼,他却极其云淡风轻的回望向他。待景恒离去,他方缓步踏进我屋子。
我还陷在刚刚的失落之中,苍柘行至我面前,抬手在我额上轻轻拂过,我心一颤,登时回过了神来。
“你还是放不下他!”话说得轻,可这不是疑问句,亦不是感叹句,它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疑问句,可它字字句句落在我的心头,却像是沉重的石头,一砸一个坑。
我摇摇头:“没有!”我确实没有,在感情的问题上我看得很清楚,从遇见景恒到现在,我们或许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相处,可我知道,我对他,绝对没有半点男女之情,就连此刻,我这心里没来由的刺痛,也多半只是因为,我这是颜卓琳的身子。
苍柘未再说话,只是摩挲着我额头的手,却愈发地轻柔起来。
因君华的缘故,也因景家势大,最终婚期被定在三日后,若不是为让各方宾客有时间前来,君华恨不能将它定在第二天。我与苍柘皆表示太过仓促,可君华在这件事上却完全不肯让步,在他看来,我的婚嫁涉及他的未来,这事儿若再拖着,总归是个变数。既是定下的事,便早早了了才好,以免夜长梦太多。
他是皇子,平日里或许能有些商量,可这认定的事情,我们也都不好再去说。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我便被关在院中学习婚嫁礼仪,苍柘则忙碌得脚不沾地。到第二日时,前些日子离开的祁羽连也如约而至了。或许这次关乎苍柘的终身大事,他并未像之前的门主上任礼一般给他难堪,相反,这一次,他还主动帮他迎宾,起早贪黑地为他布置这祁延门。
成亲的喜庆冲散了我的疑虑,我又一次将自己身份的事情抛在了脑后,仿佛我当真成了颜卓琳,如今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好生坐在屋子里,等着婚礼那天到来就好。
然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世间一切的以为,都会随着时间流逝出现变数。
婚礼前夕,颜卓琳来了。只是这次,她身边没了楚锦,来时孤身一人。
正值夜间,我正在屋中倒腾这几日里为我匆匆采购的胭脂,却听院中一阵异样的声音。我顿时凝起心神,颇为戒备地推开门去,便见颜卓琳好端端站在院中,而她脚边,是那几个平日里伺候我的丫鬟。
我四下看了一圈,她淡道:“不必看了,我翻墙来的,没别人!”
我将她迎进屋里,她仍是执着景恒送她的那柄剑,待到屋中,她一如初见时那般,随意将那剑往桌上一丢,质问我道:“说吧,事情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我登时没了言语。
她逼近我一些,又道:“你喜欢苍柘,我一直都知道,可现在,你却要以我的身份嫁给他,你觉得,你这样做,对么?”说话的声音,语气,包括她看向我的表情,都与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纵是她用着我的脸,我也仍觉得面前的人无比陌生。
或许是心虚,她这话一出,我竟觉双腿尤其地酸软。
“尤十一啊尤十一,我们说好了的,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的话相当咄咄逼人,我听着,心底里忽然也涌上了怨气:“可你是否知道,我就算不嫁苍柘,也得要嫁给华俊?”
她仍是那样看着我。
我继续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华俊是皇子,他带来的是圣旨!颜卓琳,你说,你一个区区御史之女的身份,如何去违逆当今圣上的意思?”
话说到这,我本以为她会怒不可遏,哪知她却忽然笑开,浅道:“他的身份,我很早就知道,华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