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怔了一下,他却似如不知痛一般急忙嘶哑不堪的道:“在下无妨,不必瑶儿姑娘搀扶。”
说完,强行挣扎着起身,嘴角竟又开始稍稍溢出了鲜血。
凤瑶深眼凝他,暗叹一声,只觉这百里堇年虽为傀儡,但终究也是大英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以,正是因为他乃大英的九五之尊,历来高高在上,何曾如此的狼狈不堪过,自然也不想她这外人见着他这般模样,再加之他终究是男子,满身志气,自也不喜在女子面前孱弱,是以,大抵是正是因为这两个原因,这厮,才突然想志气一回,在那依旧是国之帝王的颜墨白面前志气一回,突然间,便抵触起她的搀扶来。
凤瑶心头了然,也未再勉强他,仅是稍稍放缓了嗓音,低道:“有劳皇上再坚持坚持,多谢了。”
百里堇年一直垂着头,稍稍点头,随即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颤巍巍的开始继续往前。
因为知晓凤瑶焦急,他足下也行得稍稍比方才快了些,只是双腿却越发不稳,身子更是摇晃踉跄,这一路,他几乎是在卯足劲儿的极速往前,待得终于要即将摔得地上,却是身子倒下之际,他一手勾住了牢房的木栏,终究是稳住了身形。
凤瑶看得心紧,却并未言话,仅是快步过来,站定在百里堇年身边。
百里堇年也不耽搁,当即握起了铁锁,开始仔细打量,只是这一打量,他目光便像是定在了铁锁上,整个人也一动不动,似在出神。
凤瑶等了片刻,眼见百里堇年仍无动作,她心忧的朝牢房内仍也是一动不动满身淡定的颜墨白扫了一眼,忍不住低沉道:“皇上若是也无开锁之法,便让本宫来继续强行劈开这锁,或者,劈断这牢房的木栏也可。”
“当初百里流枫曾说过,极乐殿最为坚不可摧之地,除了极乐殿大殿,便是这极乐殿地牢。地牢虽看似以木栏而隔,实则,则是这些木栏的中间且钉入了玄铁。瑶儿姑娘若执意震断这牢房内的木栏,也仅仅只能震断外面的木栏罢了,但木栏内钉入的玄铁柱,你则是震不断的。”
不待凤瑶尾音全然落下,百里堇年便出了声,说着,稍稍抬眸朝牢内软塌坐定着的颜墨白扫了一眼,继续道:“再者,若是这牢门之锁极容易被劈开,亦或是这牢房的木栏极容易被劈断,凭大英太上皇的身手,又岂会真正被困于此逃脱不得。”
凤瑶面色一沉。
牢内的颜墨白则微微而笑,略是懒散慢腾的道:“大英皇上倒是分析透彻,也是个明眼之人。”
“大周皇上过奖。”百里堇年回了话,目光重新凝在手中的门锁上,仔细打量。
颜墨白继续道:“朕最初困于此地之际,的确有心劈开锁,也有心震断木栏,只可惜,两种法子皆已试过,开启不得。便是在下身上套着的这把锁,在下也无法挣开。如今大英皇上极是来了,便好生思量,想想解锁之法,待得朕出去了,只会如你所愿,达成你所有念想。”
百里堇年低哑道:“大周皇上都已自身难保,怎还能达成在下的念想?你我如今,不过彼此彼此罢了,谁都好不到哪儿去。在下如今帮你,不过是看在瑶儿姑娘份上罢了。”
颜墨白眼角一挑,正要言话,不料话还未出,隔壁牢房内的一人突然出声,“若不是大英太上皇使诈,故意差人扮作大旭长公主的模样欺瞒大周皇上,惹大周皇上心急之际入得陷阱,若不然,大英太上皇岂困得住大周皇上。”
说着,嗤笑一声,“呵,这么多年了,那人的手段依旧未变,虽是身为君王,行事分毫不愿光明磊落,暗招不断,枉为君王。”
这嗓音极是沙哑,诡异之至,甚至话语之间,似也有一道怪异的咕噜声与似是骨头的摩擦声齐齐而起,仿若地狱里飘出了阴哑之声,极是慎人。
凤瑶与百里堇年皆被这突来的嗓音怔住,纷纷目光各异的朝那隔壁牢中之人望去,则见那牢中正关着两人,其中一人侧躺在干草上,满身褴褛,头发早已脏腻成团,脸上也黑漆成片,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是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则是极为有神,炯炯之中似是能洞悉一切,将人全然的看透。
而牢中另外一人则跪坐在那人身边,手中正拿着一只以干草编制的扇子为那侧躺的人扇风,只是那扇子也是脏腻不堪,黑油噌亮,污浊不堪,令人稍稍一观,便觉略是反胃。
凤瑶神色微变,与百里堇年蓦地对视一眼,纷纷心有诧异与戒备。
只道是如今这寒冬腊月,本是气候严寒,且这极乐殿本也是极为潮湿,更是阴冷,但如今这动手动脚的气候里,那牢中跪坐着的人正还握着擅自为那侧躺的人扇风。难不成,这两人都感觉不到如今这寒冷至极的气温?
正待思量,那跪坐着扇扇的人低哑出声,“爷与他们这些人说话作何。这牢外二人与隔壁牢中那人是一伙的,王爷莫要搭理他们。”
凤瑶面色微变,落在那牢中二人身上的目光越发凝重。
只道是这条巷子中关押的人并非密集,甚至这些牢房中的人也不曾如上个巷子里牢中的那些人惊慌拼命的抓扯与吼叫,反而是纷纷淡定,不是在干草上趴着睡觉,便是盘腿闭目打坐,剩下的有些人虽是精神,但两眼则极是凌厉的将凤瑶打量,俨然是要将她彻底看透一般,极是慎人,且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