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未落,刘副统领已是抬手而起,当即要朝月悠的脸上扇回。
月悠陡然将他的手腕恰到好处的捏住,双目阴沉的朝他凝视,“给刘副统领一记耳光,是要让刘副统领好生记得,连皇上都不曾轻贱宫中的各位公子,更不曾下令对宫中的诸位公子不利,是以,后宫的公子,仍是身份不低的公子,刘副统领胆敢公然轻贱葬月公子,无疑是以下犯上,目无尊卑,我给刘副统领一掌,让刘副统领及时认清错误,免得日后再犯,有何不妥?怎么,刘副统领如此恼怒,莫不是在怪罪我的好意?倘若当真如此,也罢,你今夜尽可差人将葬月公子的住处翻个底儿朝天,待得葬月公子到皇上那里一说,有心以为是皇上要对宫中的诸位公子不利,如此,皇上因刘副统领此举而蒙受污蔑,刘副统领,担待得起?”
冗长的一席话,犹如寒冰般陡然将刘副统领心口的雄雄怒火彻底浇灭。
是了,宫中的诸位公子,虽不得皇上亲近,但如今之际,皇上能杀诸位异心的朝臣与亲眷,但却着实不曾有诛杀宫中各位公子之意,是以,如今的圣上,已是性情不定,心性也的确让人难以揣度,暴怒无常,万一他当真得罪这葬月公子,一旦葬月公子到皇上面前告状,若是皇上当真向着葬月公子的话,他刘源自是最该致死。再者,月悠这小人,如今可谓是正春风得意,攀附于皇上,莫名得皇上极为重视,便是今夜搜查细作与搜查大旭长公主之事,皇上也全权交由月悠负责,是以,这月悠啊,如今可谓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他若在此际明着得罪月悠,自也是下下之策,保不准月悠日后得了机会便要给他穿小鞋。
思绪至此,几番权衡之下,刘副统领终是强行压下了怒意,仅朝月悠哼了一声,随即便一言不发的领着身边几名禁卫出门而去。
待得刘副统领几人全数出屋,月悠亲自转身上前将屋门合上,随即缓步过来站定于葬月面前,满目深邃的凝他,开口便道:“你身上的湖腥味,究竟从何而来?”
他这话重新将话题绕回了最初。
葬月抬眸望他一眼,随即便缓缓将目光挪开,平缓低声的道:“双手难以抚琴,是以对琴而无奈,心绪大为低落,后便外出散心,在湖畔走了几遭而已。身上的湖腥味,便该是在湖畔漫步时染上的。”
月悠深眼凝他,“那你的侍从青竹,又为何会倒在门外?”
葬月面色分毫不变,眼皮都未抬得半许,平缓自若的道:“今夜宫中不稳,青竹听了杀伐之声,眼见我又许久未归,担心至极,是以急意攻心,晕倒罢了。我归来时,便见他倒在门外了,本打算要扶他回屋,弯下身来,才发觉双手不变,难以扶他,后用脚踢了几下,那小子晕得沉,竟也未醒,便也只能无奈作罢,任由他在外面了,许是晕够了,睡够了,那小子便醒来了。”
说着,叹息一声,话锋一转,继续道:“你如今既是为皇上做事,便不该让那刘副统领出去,在宫中树敌太多不好,刘副统领既要与你一道搜查,你准了便是,免得得罪他,而我这里,本是空荡得紧,屋中各处一目了然,你们要搜,便随意搜就是了。”
月悠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一沉,“我若不让刘副统领出去,你又岂能活得过今夜。你与我相识这么久,我月悠是何心细之人,你自然知晓,是以,你以为你方才那些话,我会信?”
葬月低垂着头,满身孤寂,一言不发。
月悠深眼凝他,继续道:“值得吗?为了那人如此冒险,可值得?你以前本也是胆小怕事之人,怎突然间,不该你插手的,你竟也会去插手了?”
葬月敛神一番,沉默片刻,终是幽远模糊的道:“没什么值得与不值得,不过都是命罢了,也不过是想做自己愿意做的事罢了。也是,往日的确胆小怕事,战战兢兢,或许是前些日子被断了两手,才知人之性命与绝望,也不过如此,大抵是从那时便看开了吧,行事便也不曾太过束手束脚而已。”
“然后呢?看开了,便要执意往火坑里跳?你可是知晓,今夜那刘副统领若是在你这屋中搜出什么来,你岂还有活头?我们都为蜉蝣鄙陋之人,比不得那些遵从显赫之人,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好生保住我们性命罢了,那些显赫之人要如何斗,要如何拼,皆与我们无关,你我便是拼尽性命,也改变不得什么,又何必要去以你微弱之力,企图改变那些你根本不可能改变之事?”
葬月满目幽远的凝在不远处那盏摇曳的烛火,沉默半晌,平寂而道:“纵为蜉蝣,但也有撼树之能。若不一试,又怎能知晓自己无法改变一切?”
月悠面色一变,“你我相识一场,我并不希望你往火坑里跳,我只问你,大旭长公主,此际可是在你屋中?”
葬月勾唇一笑,自嘲幽远的道:“不在。”
“糊涂!”月悠嗓音一沉,“你包庇她,并无任何好处!我如今既是将刘副统领赶出去了,便无心要将大旭长公主从你这里带走,从而令你蒙受窝藏大旭长公主之罪,我仅是想让你知晓,大旭长公主绝不可留在你这里,你若当真要活命,便待我离开后,便尽量劝长公主离开。”说着,嗓音越发一沉,“你曾经救我一命,我自不会太过为难你,但皇上那里,如今虽未对宫中的诸位公子大开杀戒,但斩杀之事自然也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