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外间软榻上看起罗丕送来的卷宗。夏暁还在睡,姜嬷嬷接连送了洗漱的用具热水进来。
几番路过周斯年,都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事儿?”
世子爷目光并未从卷宗上移开,“嬷嬷有事直说。”
姜嬷嬷瞥了眼遮得严实的罗帐:“爷,您对夏主子是个什么想法?”
“为什么这么问?”
想着夏暁在洗尘宴上遇到的事儿,姜嬷嬷提醒道:“若是您当真爱重夏主子,老奴想着,那有些事儿得提前安排。宴会之事,若不是夏主子机灵,怕是少不得下不来台。如此老奴便想,夏主子的有些教导,主子爷您是不是得提上一提?”
“宴会发生了何事?”姜嬷嬷素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周斯年将移开目光看向她。
见他面色犹豫,下巴抬了抬,示意她但说无妨。
姜嬷嬷想了下,将洗尘宴女眷这边发生的事儿,巨细无遗地跟周斯年说了。
世子爷眼眸一闪,眉头拧了起来。
“夏主子素来是个聪慧的。”姜嬷嬷说道,“若是用心教导,定是能融会贯通。”
“她那个懒性子,教导也不愿听的。”周斯年听姜嬷嬷夸夏暁嘴角翘了翘。不过他自觉很清楚夏暁躲懒的性子,笑了笑又说,“你若拘着她教导,非得憋坏她不可。”
“今时不同往日了主子爷!”
往日躲懒是因为没想头,现在有了两个孩子,哪还能一样?身为母亲,就算不为着自己为了孩子也得好好往上爬的。
“夏主子的身份如今也变了。”姜嬷嬷直接点明,“身为承恩郡公的幺女,二品爵位郡公的嫡女,再给爷当妾也不像样子!而且,若是母亲的身份提上来,两位少爷的身份也会高些。”
世子爷想着夏暁近日的做派,眼眸一闪,低头沉吟了起来。
其实,他不是没有过提夏暁身份的念头。但念着她已为他妾,以妾为妻的话,又委实不成体统。倒不是说他在意会在京城勋贵圈子里丢丑,而是说就闵氏和陈氏。他祖母是最重规矩的人,这般要求提出来,准会认定了夏暁狐媚手段。
于是这个念头转过了就落下,并未有过声响儿。
“老奴也知这般拔高夏主子身份的做法有失妥当。”姜嬷嬷经过长公主之后,再没看低夏暁的身份差,“但国公府的状况毕竟特殊,爷您就是有些出格的举动,旁人也会体谅。”
周斯年闻言到没说什么,只是不解:“嬷嬷,你缘何会这般推崇夏暁?”姜嬷嬷在他身边带了二十多年,自来对谁都淡淡的。可就夏暁出现后,唯独喜爱为夏暁作打算。
“老奴不过是见主子爷对夏主子着实心爱。”姜嬷嬷说得真挚,确实她心中也是如此想法,“方才觉得爷顺了心也无妨。”
“着实心爱?”
周斯年心脏像被什么击中,渐渐缭乱了秩序。
他抬起了头,挑起一边的眉淡淡问道:“……何以见得?”不等姜嬷嬷回答,他又多此一举地重复反问:“爷何曾心爱她了?”
“爷自小什么性子,没人比老奴更清楚。”
姜嬷嬷对他的反问无动于衷,点了头便直接数列道:“爷别不承认,老奴可是看得真真儿的。这么些年,连长公主也未曾叫你失态,您也就与夏主子身上破过例。”
还沾上人家的身子就舍不得放,夜里至少得传两三回水。
就算推说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这般用不完的劲儿全往一个人身上使,吃相也太凶狠了些。况且夏主子容色虽说少见,大康却不是没有其他貌美女子。主子爷这二十多年不许人近身的,就亲近这么一个还不能够说明么?
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称不上心爱?
姜嬷嬷十足笃定,世子爷的心中又像被窥破了似得,羞涩中夹杂着恼怒。
瞥了眼姜嬷嬷了然的神色,他极快地看了下罗帐那边,见没有动静别过脸去辩道,“嬷嬷你……爷不过是喜爱她那副身子而已,往后莫要再胡乱揣度。”
“爷只是喜爱夏主子身子?”姜嬷嬷眼光一闪,表情狐疑。
世子爷喉结颤了颤,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也像,主子爷那般,确实很沉迷夏主子那副好身子。
姜嬷嬷蹙了眉尖儿,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爷。”就算如此,姜嬷嬷勉强信了,但还是觉得该先做好安排,“夏主子家的身份变了是事实。主子您得好好作安排。夏家老太太老爷子好说话,宫中的那位淑妃娘娘,却不是个好相予的。”
她说得在理。不管将来做对夏暁是何种安排,确实该叫她学点交际的手段。
长指点在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世子爷想得出神。
姜嬷嬷见他没作声,默了默,又提了自己的一个想法:“若着实不行的话……”
此般,她心中也觉得荒谬。
一般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是不兴娶平妻的,毕竟与礼法不合。大康会出平妻这般两头大的笑话的人家,绝大半都是些商户。可姜嬷嬷又想,国公府这般特殊的情况,世人也该宽容些。
于是艰难启齿道,“主子爷提了夏主子当平妻也可。”
平妻?周斯年心中摇了摇头,平妻是不可行的。
“且夏主子的性子异于常人。”姜嬷嬷继续道,“她这般厌恶回去,定是怕自己妾的身份被将来的女主子打压。依老奴看啊,若是爷不将后院的章程定下来,往后夏主子怕是见着周家的大门都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