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发梢,“你,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声音变得有些暗哑,低沉且好听,好听到让人感到沉醉。
秦凤兮不答话,兀自闭着眼睛,像是假寐。
东亭睁眼看着这水榭的梁顶,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要怎么说呢?说,她的满月酒是他被秦凤一族的老族长亲自请过去给他的兮儿点的朱砂?说,他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看到了一个白生生的娃娃光屁股的模样?说,他手上的妖魔之命其实要比外界传言的还要多,血腥至极?
要怎么说呢?
“那时候,你很调皮!应该说是特别调皮!”东亭看着梁顶,他对于秦凤兮的记忆却是缓缓道来,眼中眉梢皆是笑意。
“喂!”秦凤兮倒是不满了,她自是知道年少时是十分顽劣的,这些她早就已经有觉悟在反省了!
“别急,别急。”东亭赶忙轻声安抚,“你听我说啊!”
感觉身边人的动静没有那么大了,他这才缓缓开口。
五百年前。
那是洛水之争结束的第一年。九天玄女得道升天,角犀一族隐盾山林,各大家族皆是畏惧而又尊崇东亭帝君。
只因为他那一把重华剑可斩天灭地,横扫万军。
那年在洛水,他也当着洛水女神与各大家族的面儿,将重华剑彻底封印了起来,甚至包括自己的三成灵力。
那一年,秦凤一族的族长喜得帝姬,四海八荒皆是轰动。就连玉山的王母都亲自派掌使前去恭贺,以彰显其尊贵的身份与地位。
《八荒志》上更是记载:秦凤贵女,临世之日有九天彩凤绕不周山顶八十一圈有余,至此天命,是为天之骄女。
小帝姬百日满月之时宴请自是十分隆重。
就连东亭都应邀前往秦凤一族。
满月时,他记得他赠给那女娃娃的是一对儿玉佩,那玉佩是父神留给他的。寓意心意皆可成,万事皆可顺。
当秦凤族的族长夫人将尚在襁褓中的秦凤兮递给他时,那小小的娃娃却是用那双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痴痴的表情将一干人等都逗笑了。
东亭看着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与他的眼睛甚是不同。
他不喜欢自己的那双眼睛,瞧着太是寡淡,薄情了。
抬手,在孩子的脑门上点了一下,旁人们都在谈笑风生,就连族长夫人也在应付着其他贵妇们,自是没人注意到他这一小小的动作。
脑门儿上,那轻轻一点,便有一朵紫色的莲花若隐若现,但也只是一瞬便也就消失不见了。
东亭也不知道自己的为什么这么做。但这代表了他对这个孩子最高的祝福。
至此以后的百十年间他便再也没见过这个孩子了。
只是即便是在东帝府邸他也听闻了这个孩子是有多么的调皮又让人多么头疼。小辈们一直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在这太平盛世,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直到,若他记得没错应当是在一百五十多年以后。
东海的漆吴山一带一直都有鬼魅作害,那年他便是应邀过去看看情况,顺带把那鬼魅收了的。
也是在那一年,许久不见得娃娃现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亭亭玉立的“大小伙子”?
那天的天已经快要黑了,他穿的是当地的一种麻衣,粗布与往昔世人眼中的东亭帝君有很大的不同。
一只鱼竿,一个鱼篓,一副蓑衣,他已经在这崖边钓了三天的鱼了。
“喂!老头!”瘦瘦小小的身影闪到他身旁,拍了他一下。
老头儿?他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这一句“老头”是在说他自己。确实,来的时候怕水中的鬼魅有所察觉他便隐了周身的灵气儿,现如今他的模样确实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了。
他没搭理来人,只道是一个颇有点儿灵力修为的小伙子。
“喂,大爷!您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马上就要天黑了,这里的鬼魅便又要出来作怪了。”秦凤兮见那老头子实在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得无奈的耸耸肩蹲在一旁,不消一会儿,一个小东西便从“少年”的怀中探头探脑的跑了出来,一看旁边竟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立刻又缩了回去。
秦凤兮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那小东西的脑袋,温声安抚着。
一会儿,那有着一条雪白尾巴的小家伙已经敢完全的跑来跑去了。
是朏朏。
这样的宠物在权贵们的中一直都是十分受欢迎的,它的叫声可以令人忘记忧愁而感到愉悦,只是这样的朏朏却是十分不好逮住的,即便是逮住了,朏朏天生胆小怕事。
但,看着这“少年”怀中的朏朏,胆子似乎特别的大呢!
秦凤兮觉得旁边的人在看自己,看着自己怀中的朏朏。自是笑的大方明媚。
抱着怀里的朏朏往那大爷的身边凑,“它叫吉祥,是我在咸阴山那边发现的,小东西应该是躲避什么东西时受伤了,我便捡了它。它也就跟了我了。”“少年”笑的灿烂如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