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头路了, 两人只能朝前走。不过这条路,一点都不孤单。
夏清舒伸手捏了捏季迁遥的手心, 季迁遥回握了一下,唇角笑意轻柔。
二人从内间出来之时,素汐已将火·药埋好。她备下的火·药威力不大, 但是爆炸之后会引出熊熊大火, 将这营帐烧得丁点不剩, 这是季迁遥所需的。火·药的引线拉得很长, 在营帐里头绕了好几个圈,最终的线头牵在了亦努拔力手里。
盏茶功夫后,素锦也将那二名死囚的衣服穿好。
“我们出去吧。”夏清舒道,她与季迁遥将黑色的面纱覆在面上,摆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随在素锦身后。
“半柱香后,我来点火。”素汐道。
五人依次出了营帐的门,素锦带着季迁遥与夏清舒离去。素汐手里提着茶壶,寻伙房烧水泡茶。
流烟同营帐外头职守的燕军将领道:“夏将军有令,她同长公主殿下有要事同鞑靼大汗商议,命我等不得在营帐外头打扰,都退得远些。我去看看平章也速,若有要事,派人寻我。”
流烟故意将声音放大,好让周遭的守卫都听见。
“是!”职守的将领领令,招呼手下往外围退去。
一切准备就绪。
半柱香后,素汐神态自若地提着一壶茶水和几盘小食入了营帐,将引线点燃后又离开。
一粒微小的火星绕着营帐转着圈,烧至尽头时,鞑子的军营里爆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响声。一条火龙迅速蹿起,转眼之间便将营帐吞噬。
“营帐着火了,快救火!”燕军大乱,几个将领慌忙地叫道:“夏将军与长公主殿下在里头呢,快去寻水救火!”
几个卫兵想冲进去救人,却被火帘挡住,门口僵持之时,营帐里头发生了第二次的爆炸。
“趴下,快趴下!”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茫茫的大漠。
打胜仗,该是多么畅快高兴的一件事,却不曾料到,悲痛来的如此突然。
“找水来,快找水来!”一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军营里头没水了!我们赶至伙房时,发现这个偷偷摸摸的鞑子伙夫将军营里头的水都放掉了。”
茫茫大漠,若无蓄水,又如何寻水?晚了,完了。
***
北境大胜的捷报一路快马加鞭传入了南京城,鸿溯帝在德胜门亲自迎接了驿站来官。
历史遗留下来的心腹大患,在自己的朝代终结,鸿溯帝何止是龙颜大悦,一双眼都笑得睁不开了。
“来人,拟旨,朕要大赦天下!哈哈哈!”还未入奉天殿,鸿溯帝爽朗的笑声便传了进来。殿内当差的那些宫女太监听见了,连忙跪下,起身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朕还要降旨赏那些劳苦功高的将士,加官进爵!”
整个大燕都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之中。不出一个时辰,鸿溯帝就让司礼监将大赦天下与赏赐的圣旨拟好了。
鸿溯帝粗粗看了一遍,很满意。
就在这时,殿外冲来一人,面带泪迹,发丝凌乱:“陛下!大事不好了!”
“晦气!你这是作甚?”鸿溯帝瞥了一眼,好心情都被损了,厉声呵斥道:“北境打了胜仗,是天大的喜事儿,满朝文武,还有黎民百姓皆是高兴至极,怎你一人面带泪迹?”
邓立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响头,泪如雨下,双手将手中的奏疏奉起,颤着声音道:“陛下,北境传来了丧报。夏将军以身殉国,长公主殿下也......薨了......”
“你说什么?”鸿溯帝不敢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睁大双眼问了一声。
“夏将军与长公主殿下皆......薨了......”邓立抽噎着重复了一遍,身躯伏在地上,剧烈颤抖。
“不可能,朕不信,朕不信!”鸿溯帝一把将桌上的圣旨扫到地上,跌跌撞撞地走下龙椅。
“陛下保重龙体啊!”司礼监秉笔见鸿溯帝步伐不稳,伸手扶了一把,却被他扫开。
“朕不用扶!”鸿溯帝在大殿上跌了一跤,将头上的冠冕都摔掉了,头发乱糟糟的。
邓立跪着将丧报朝前送去,鸿溯帝一把夺过,瞪大双眼瞧着奏报上的字。
“陛下节哀啊!”奉天殿里哭倒了一片,或真心,或假意,无法探知。但这些嚎哭之声无形之中给鸿溯帝的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石子不大,却搅混了心潭里的水。
“她们死了?她们真的死了......”鸿溯帝将丧报撕成了碎片,一把丢出殿外。继而仰天大笑,如疯魔了一般。
国之大喜与国之大殇不过半日之隔。
而这一切都与两个逍遥在外的人无关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无人打搅的宁静。
“我们要往哪去?”海风起季迁遥的发梢,缠绕上夏清舒的肩,她抱着夏清舒的手臂,目送着橙黄的落日降到海平面之下。
骤然解脱身份,夏清舒不曾规划,也有了一时的茫然,她眯起眼来,望着布满夕霞的天:“天大地大,你想去哪,我都听你的。”
这个回答,等于没有回答。季迁遥不恼,她知她还没有主意,不会刻意相逼:“那就先漂泊一阵吧,顺其自然。”
“好。”
海风渐大,二人回了船舱。
这艘船是季迁遥备的,用以行海路。那日她们从鞑子军营离去之后便一路东行,翻哈剌温山,过木里吉卫,再行水路抵达鲸海。
她们在鲸海上船,之后便一直在海上漂泊。
夜幕降临,下了锚,船停在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