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见他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抹沉思,傅衡逸的反常是书房里出来开始的,那么晚上在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沈谦和他说了什么?
沈清澜猜不到谈话的内容,但是有一点却很肯定,他们谈话的中心就是她。如果不是跟她有关,傅衡逸的表现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傅衡逸。”沈清澜叫了一声,傅衡逸的呼吸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
沈清澜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见他真的没反应,转这个身,闭上眼睛睡去。
一直到沈清澜的呼吸平稳了,傅衡逸才睁开了眼睛,他拿过手机,调出了伊登的电话,发了一则信息,这才重新闭上眼睛睡去。
沈家。
沈谦等到楚云蓉睡着之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他去了书房,不忘关上书房的门。
书房里有个酒柜,是沈君煜弄的,他从酒柜上拿了一瓶酒,打开倒了一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喝着,他的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烟。
沈谦不是个嗜酒的人,平日里也不怎烟放在身上可能要一个月才会消耗完。但是从他的指腹间的颜色里可以看出,他曾经的烟瘾还是挺重的。
说起来,他会戒烟是因为沈清澜,小时候的沈清澜对烟味很敏感,只要他一抽烟,就不允许他靠近,挥着小手,说着“爸爸臭臭,不要爸爸。”
一来二去,沈谦为了能和女儿亲近,就渐渐地把烟给戒了,当时楚云蓉还打趣他,说他就是一个女儿奴,她跟沈谦结婚了那么多年,劝他戒了那么多次烟都没成功,总说戒不掉,结果女儿一句话,他就给戒了。
沈谦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口烟圈,眼前浮现的都是沈清澜小时候的情景,从楚云蓉怀孕到生产,到满月,到白天,再到周岁,两岁,三岁,四岁,一直到五岁,一帧帧,一幕幕,清晰得恍如昨日。
有些事情他甚至记得比楚云蓉还要清楚,他想要不是因为沈清澜后来的失踪,这些事情他未必还记得如此清晰,就是因为失去了,才更加珍惜留下的一点点回忆。
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又倒了一杯,舌尖弥漫的辛辣滋味却没有成功催眠他的脑子,他的耳边全是傅衡逸晚上跟他讲的话。
他说,“在她的心中,她的父亲是个军人,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她相信她的父亲一定会去救她,所以就算是被人拐走了,带到了陌生的地方,她也没有哭,一直在等待,等待着那个英雄来带她回家,可是最后她只等来了绝望。”
他说,“五岁,在别的孩子还在妈妈的怀里撒娇,哭闹着要玩具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不努力就会被人打死。”
他说,“七岁,在别的孩子还在学校里跟老师告状某某小朋友欺负人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温热的血液覆盖下的人心的冰冷与残酷。”
他说,“十一岁,在别的孩子还在享受着童年的时光,憧憬着少年的梦幻的时候,她就已经背负着满身的伤痕,踏上了别无选择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征途。”
他说,“十五岁,在别的孩子还在迷惑初恋的懵懂,享受着肆意的青春的时候,她就已经用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千疮百孔的心为自己去博得那一线的自由。”
他说,“十六岁,她满怀期待地寻找着自己的亲人,想象着那一份久违的温暖的时候,迎接她的却是一个被人替代了的,陌生的家。”
他说,“她是挣扎在地狱里的人,而让她陷入地狱的人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还在心中默默想着此人是抱着何种目的回到故土。”
他说,“这个世界对她何其残忍,让她小小年纪就去经历这些本不该属于她的人生。看到她,我的心痛了,您的心痛了吗?”
他说,“我可以不要这个世界,不要军人的荣誉,不要肩上的责任,只求留下一个她,若是这里再无她的容身之处,那么天涯海角,我必追随,黄穷碧落,她的归处便是我灵魂的归属。”
温热的泪水顺着他已经有了皱纹的眼角流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让他的心沉沦在苦海里,苦苦挣扎,却得不到救赎。
他伸手捂住胸口,清澜,我的清澜啊,是爸爸的错,爸爸对不起你,清澜,爸爸应该如何做才能弥补你缺失的一切?
我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曾想过你拥有的非常人的本事是因为传奇的经历,却从不曾预料到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曾如此在绝望中挣扎。
清澜,我的女儿,你让爸爸该怎么办?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二天一早,楚云蓉起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沈谦,她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想了想,给沈谦打了电话,但沈谦的手机铃声却是从卧室里传来的,也就是说,沈谦根本没有出门。
正想着这人去了哪里呢,就看见沈君煜从房间里出来,“君煜,你看见你爸了吗?”
沈君煜摇头,“我刚起来,是不是出去跑步了?”
楚云蓉想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沈谦确实有晨练的习惯。
“那就不管他了,先下去吃饭吧,我今天约了兮瑶的妈妈出去逛街的。”
沈君煜今天也要去找韩奕碰头,然后出发去临市将两位老爷子接回来。
母子俩正吃着饭呢,沈谦就从楼上下来了,楚云蓉先发现的他,“原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