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您快回去歇着吧。”
“我给我闺女擦擦头发怎么了,你小时候连屁股都是我擦的呢,快坐好别动,小心衣裳弄湿了。”顾家娘按住她的肩膀,动作细致轻柔:“明天之后,你便是深宫里的皇后娘娘了,到时候别说擦头发,就算见你一面估计都难。”
梧阳拉住她的手:“娘这说的是什么话,皇后又怎么了,哪怕我是天王老子九天玄女呢,照样也是娘你的女儿,谁还敢拦着娘见我不成,看我不打他的板子。娘想什么时候见我就什么时候见我,想给我擦多少次头发就擦多少次头发,我就怕累着娘的手,爹回头要找我算账呢。”
顾家娘被逗得一笑,轻轻在她耳朵上捏了一下:“你啊,都快成为皇后的人呢,说话还是这么孩子气。在娘跟前不要紧,入了宫处处行事都要小心谨慎才是。”
头发擦得半干,顾家娘放下毛巾,拿起一把桃木梳子细细梳通。一面梳,一面看着镜子里梧阳芙蓉花瓣似的娇艳面容,不由叹了一声:“我家梧儿的才情姿容,做皇后都足够,却偏偏在周家受了那许多磋磨委屈。”话音未落,眼眶便先红了一圈。直到如今,只要一想到梧阳在周家遭受的一切,她便心如针扎不得安稳,“说到底,都是爹娘害了你。”
梧阳接过她手里的梳子递给玉棠,将她拉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爹娘养我教我疼我护我,精心为我挑的好人家选的好婚事,如何来的害我之说?为人父母已是不易,难道还要爹娘都有通晓人性未来的本事不成?真要怪,便怪周家人狡诈阴险自私自利,故意欺瞒哄骗处处算计。然他算得再精,如今不也是付出了代价么。”
先先皇赐婚圣旨到达庆安城的当日,老太君便带着周建文周婉娴等一大家子跪在顾家医馆门前请罪恳求原谅,被顾家爹带着伙计拿扫帚往外赶,后来见实在赶不走,便由着他们整整跪了一天。
老太君身体不好,第一个受不住倒了下去,顾家爹念着她对梧阳到底还算有几分爱护,派人将她抬进医馆诊治,这一诊便发现老太君竟已经被人下了几个月的软石散。这种东西长期服用不仅对身体大有损害,还会导致服用者智力下降,最后神志不清如同痴呆一般。
县衙立即立案,有了柏彦的侍卫插手,这回案子调查要快得多,不多时便查出来下药的人正是外嫁多年的周家三姑娘周婉娴,为的便是老太君的私房和周家家产。
这之后周婉娴被刑罚流放,周家二房也因为梧阳之前收到的那几本账册入了牢房,大夫人虽然侥幸从投毒案中逃脱,但前不久听说也是疯了。整个庆安城内自梧阳被封为世子妃之后,关于周顾两家的事便很少有人再提及,等到柏彦继位梧阳成为皇后之后,更加没人敢议论半句。那些故事随着周家一起,从庆安城的各个社交圈子里彻底湮没。
顾家娘搂着梧阳的肩膀,目中满是恨意:“这就叫报应!坏事做绝毁人子女,自家还想落得什么好下场不成!只要一想到那宅子里处处有人想要害你,娘就恨不得整个周家全都家破人亡才好!”
心中的悲愤怒火好不容易平息一些,顾家娘摸着梧阳的脸,叹了一口气:“当初媒人上门提亲时,谁不说那周家是个享清福的富贵窝,哪知原来是个毒虫遍布的虎狼巢穴呢。如今人人都说皇后地位尊崇权势滔天再没人能比得上的,可最是无情帝王家,娘只怕,只怕是又将你送入火坑了啊。”
“娘,”梧阳握住她的手,一双黑琉璃似的眼睛在烛火下又清又亮:“帝王家或许是个火坑,可柏彦不是啊。”
顾家娘一怔,梧阳脸上全心全意的信赖和爱慕,让她剩余的那些忧虑告诫,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后笑着点了点头:“娘知道,柏彦自然是个好的。”
若不是真的对梧阳上心,就不会隐下身份虚心学医哄顾家爹开心,也不会满世界的搜罗各色高超精致的绣品来讨好她了。还有纳采时送的礼,按照正常礼数送些马匹绸缎金银首饰也就罢了,偏偏他实心眼,将他做世子时名下的所有产业地契财物通通抬过来给了梧阳压箱底。这样的女婿,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梧阳笑了笑,歪在顾家娘的怀里撒娇:“再说了,爹如今可是太医院院首以及名头响当当的太傅大人,柏彦要是改欺负我,爹可饶不了他,随便开剂药就够他受的。”
顾家娘摸摸她的头:“行啦行啦,娘都知道啦。只要你们两个好好的,娘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其他愿望了。时候不早,你这个新娘子快歇着吧,皇家的婚礼最是繁琐,不休息好可不成,娘先回去了。你也别送了,我有丫鬟跟着呢。”
将顾家娘送到门口,梧阳喝了碗牛乳,漱口之后躺在了床上。玉桂几人将烛火吹灭,只在帐角挂了颗夜明珠,然后依次退了出去。
梧阳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圈,到底睡不着。爬起来坐到窗边的软塌上,望着空中皎洁的月光,将喊了出来:“你猜,柏彦这个时候在干嘛?”
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啪的一声从空气中消失。就当梧阳以为他嫌自己矫情不愿意跟她聊天时,又啪的一声从空气里弹了出来,将手里的金元宝递给她:“喏。”
梧阳一愣:“这是?”
“你不是想知道他在干嘛吗,自己问他就行了啊。”示意她按一下金元宝上的按钮:“放心,我知道你们人类有个婚礼之前男女不能见面的奇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