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王金凤看着于震山原来愤怒此时却洋洋得意起来的丑陋,甚至是邪恶的嘴脸,一股气愤再次在心里升腾起来。她说道,“可是我会!我可以把你送到法院,送到监狱里去!”
于震山似乎要说话,但是看见王金凤一脸愤怒到似乎发了疯的样子,没有说,只是在脸上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胜利者的自在样子。
“你不要不相信。你不信你再进去打你老婆一巴掌看看,要是我今天不把你送进法院,我就不是王金凤,我就不是你们草帽村的媳妇,我就不是草帽村的村长。你进去打一下看看——你打!”王金凤声音越说越高,于震山一张老脸越来越阴沉下去。街上看热闹的人多起来。他仿佛觉得大家都在批评他,都在嘲笑他。但是他鼓不起勇气进去打老婆。
“老婆是跟着你享福来的。她是瞧得上你,并且相信你会对她好才嫁给你。你不要以为老婆嫁给你就要一切听你的,你这样想就证明你是一个想做暴君的人。暴君没有好下场!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场!”王金凤诅咒说,立即觉到这样说不好,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变换话题说,“老婆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洗衣做饭,陪你上山种田,她容易吗?可是,她为什么就没有打过你?就因为她没有力气,你有力气,是吧?难道你的力气就是用来打老婆的?是好样的你去打比你厉害的人物,你去打——平白无故你敢去打谁?你敢打谁?你就敢打自己的老婆,对吧?”
“震山打老婆是出了名的。”旁边有人哄笑道。
“因为老婆疼你,所以不会去报复你。打别人你要负责任,打伤了你得开医疗费,打重了你得负法律责任。你懂,所以你就去打老婆。”王金凤口气缓和一些,但是马上又严厉起来,“我告诉你,如果你以后再打老婆,我有办法调理你。我作为草帽村的村长警告你,不许你再打老婆!”王金凤瞥一眼略低下头的于震山,“你听见没有?”
于震山抬腿走进屋子。五十多岁的一个人,被王金凤这样呵斥,心里自然不舒服。王金凤也是故意这样像对待小孩子似的连哄带吓唬,又像对待十恶不赦的敌人一样羞辱他。她认为于震山打老婆多少年了,几乎成为习惯,轻易是改不掉这个毛病的。她如果对他再有所尊重(按照辈分王金凤应称呼于震山大爷),于震山会更其嚣张。所以,她没有格外尊敬他。王金凤也觉得这样做对于震山有些过分,可是,一想到他打老婆的凶恶样子,她就看低他,认为他是一个不值得别人去尊敬的人。
来到办公室,炉子已经生起火来。于海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于嘉平还没有来。王金凤和于海打声招呼就去找郑新燕。郑新燕正在办公室里擦桌子。没有特殊情况郑新燕每天上午都会到办公室报到上班的。对于她的有限的工资来说,王金凤觉得很过意不去,常常对她说可以不必这样认真,就像治安队员一样一星期只来三天就可以了。但是郑新燕说治安队员有交接班,她没有,所以她不能够那样做。家里有事情不能来,她通常会亲自找王金凤请假。对于郑新燕,王金凤一直很是尊敬,认为她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见到王金凤走进办公室,郑新燕停止清理卫生的工作。王金凤坐到一张椅子上。
“你这里挺冷的。”王金凤对郑新燕说,“没有事你到我们那边去,至少那里生了炉子。”
“不用,”郑新燕笑道,“我过去可别耽搁你和书记的工作。况且,这就是在早上,等半上午以后,太阳光能把这屋子照得老暖和了。”
“以后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没有事情办理你就不要来了。”王金凤说。
“好的。”郑新燕答应。王金凤知道她只是为了不使自己难为随口答应而已。她赞佩地点点头。在王金凤的心里,草帽村第一个工厂的厂长应该就是郑新燕。虽然她很器重于文,并且安排于文去杨庄砖厂学技术,但是她只打算让于文负责制砖技术而已。
“这几天你抽空到于震山家里走几趟……”王金凤说。
“好的。”郑新燕微笑着答应下来,但是不说别的话。
“你知道我让你去做什么?”
“知道。今天早上村长可是真够大胆的……幸好于震山没有喝酒……”她说道。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王金凤稀奇道。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郑新燕说道,“我来办公室的途中就听说了,想要过去看一下……因为上班的时间到了,所以没有过去。”
“我也是在气头上,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大胆子。”
“今天早上他们夫妻两打架还是因为喝酒。于震山胆囊不好在医院里挂了几天吊瓶,大概是昨天才回到家里,今天早上他就要喝酒。他的酒全被他老婆藏起来了,他找不到就和他老婆要,后来就大打出手了。”郑新燕说道,“他那种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