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于文转向于爱军,点点头。他没有像于爱军那样绽开笑脸,而是脸色阴沉。“我其实不想出去,都这么大年纪了,出去还有个什么盼头么?再说,出去哪里比得上在家舒坦、安心。我不愿出去,就是我媳妇,她被那一个月三千多块钱的工钱……”
“一个月三千多?”于爱军无比惊奇。
“我们两个人的……”于文解释说。
“那也不低呀。”于爱军说道。
“行,”王金凤喝一口茶水说,“出去好好干。你这是给你小连襟打工呢,非同一般的工人。他为什么要你们去,还不是因为对你们放心?你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或者,他对你还会另有重用呢。”
“是呀,好歹你还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呢。”于爱军说。
“在外面大城市里,大学生都不缺,我一个高中毕业生算什么?”于文脸色舒缓好看一些。“差不多就等于是一个文盲吧。”
“这不在文凭上,关键是彼此的信任。你们是连襟,亲戚关系里可以说是最亲近不过了。”王金凤说,“彼此间的信任不容易建立,一旦建立也不容易遭到破坏。你的小连襟刚刚创业,你要好好帮着他。你们最初的信任是建立在亲戚关系上,这是你的运气,也是一次机会。这种信任关系不是太牢固,这就是所谓运气;参加工作之后,如果你能让他对你绝对的放心,这就是所谓机会了。好运气不是谁都可以有的,但是好的机会却人人有份,只是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
于文静静听着,不住点着头。
王金凤勉强把要说的话说完,因为脑子里出现了许多新的问题要去考虑,她没有再和于文说过多的话。但是她没有忘记给于文倒茶水。她不断喝着茶水,一旦发现自己的杯子空了,她就会先给于文倒茶水。
“村长……爱军,要不我先回去了,我媳妇,还等着我回话呢。要是顺利的话,明天上午我们就要走了。”又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于文起身告辞。王金凤也不挽留,但是客气地把于文直送到外面大街上。于爱军也出去送于文,他披着军大衣,害怕受凉,又戴了一顶棉帽。
“于文,记得常联系呀。”于爱军对已经走出几步远的于文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回去吧,小心受凉。”于文回头说。
回到家里,于爱军帮忙把茶杯、饭桌收拾下去,就急忙脱下军大衣,跳上炕用大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就是上炕麻利,身体还是不大对劲,是吧?”王金凤心里装着许多心思,却笑着对于爱军说话,“要不你自己在家里,我去红的奶奶家……”话没说完,外面再次响起街门被打开的声音。王金凤皱眉道,“又谁来了?”她迎出去。“福举二哥……大友也过来了?”
原来是于福举和大友过来看于爱军。两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鼓鼓的塑料兜。
“嫂子——”大友很是亲密地叫一声。
王金凤把两个人让进屋。
“你们拿这些东西过来干什么?”她问于福举和大友。
“给爱军补补身子。”于福举说,一边和大友一起把塑料兜放到灶间地下,然后走进里屋。大友却早已经走进去。
“你们把爱军当做小孩子还是老头子了,一次感冒还要补补身子。”王金凤在后边说。
“二哥来了?大友也过来了?”于爱军坐在炕头上高兴地大声说,因为哑着嗓子,声音一大不禁咳嗽起来。“你们到炕上坐。”他边咳嗽边伸手招呼,把盖住半个身子的被子抖落在盘着的腿上。
“你盖好被子!”大友站在地下抬手指着爱军没有盖好的被子以命令的口气说,脸上也是一派严肃。“我说你就是,去住院也不告诉一声。”大友吵吵嚷嚷地说话,屋子里一时很有些热闹样子。
“我告诉他的。”于福举看着于爱军说道,“你不去工地,我让他过去帮我。”他进一步解释说。“我们原来要到医院去看你的,听金凤说你上午就回来了。我上午下班回来没有抽出时间,所以挨到这时候才来,你可不要怪我啊。”
“这么忙吗?”于爱军问道。
“今中午吃饭时候工地上来了两车栏杆石,还有一车水泥,我和大友过去看着卸货,回来的晚,吃过饭就快到开工时间了,所以我们就直接去了工地。”
“我中午只是回来一会儿工夫,然后又去了医院,你们过来也见不到我。”于爱军说道。“今天工地上情况怎么样?”于爱军接着问道。于福举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会心一笑。
“还是村长手段高明……”他没有说下去,但是于爱军知道结果了。他微微一笑。
“明天二友回来,中午饭到我家去吃,我们喝几杯,还有福举二哥也过去吧。”大友大声说。
“不行,我明天还要去医院……”于爱军说。
“什么?还去?有这么严重吗?我……那中午饭不回来吃?”大友问。
“谁知道吊瓶打到几点……金凤——”爱军招呼王金凤。这时候王金凤正在灶间引火烧水泡茶。暖壶里其实有热水,她是为了把炕烧得热乎一点,家里好暖和一些。王金凤答应着走过来,看见于福举和大友还站在地上,急忙说:“你们到炕上去,我泡茶你们喝。”
“金凤,我们明天上午回来吃饭?”于爱军问妻子。
“咱们回不回来吃饭你也不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