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许成发把一张胖脸挨过来,“你和我的会计关系不地道啊。哎呀,我的会计我都没舍得碰一指头,倒让你猫去了。”
“拉倒吧,我真……你那位胡会计就是会娇滴滴逗引人。那天我去,她穿着那么一件大开领的衣裳,里边又不穿什么,胸脯又大,还直往人跟前凑。,那怪得了我吗?我是个子高一点……”
“哈……”几个声音一起笑起来。
“你动手了没有?”老王在台阶下嚷道。“舒服不?”
“拉倒吧,我就是过了一回眼瘾,倒成全了许经理。我就说许经理干什么弄那么一个会计,原来深意在这里。老王,你要是去和她办事,是要提前防备一点。”
“办事?不要紧,我买避孕……”老王嬉皮笑脸说,口角仿佛滴了涎水。
“套也不安全,顶好是……”
“这方面原来你们个个都是行家。”于嘉平以讥讽的口吻打断众人的话。“我提醒你们注意场合,注意自己的身份。”
“你两个,”许成发没有理会于嘉平,只管说,“不愧为一对形影不离的狐朋狗友。我的会计性格是开朗大方一些,实际上是很正派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到了你两个嘴里简直是一文不值了。你们两个呀,瞄上谁算是谁倒了霉了,黄花闺女也能被你们的嘴说的破了身。”
“哈……”一阵得意的狂笑。
于嘉平和许成发也被这笑声感染,忍不住笑起来。
天色渐暗下来,有了一点夜晚的样子。酒楼门前的大瓦数的日光灯打开,但是还显不出怎样的光亮。
“来了,来了。”王奎发忽然从门里边一溜小跑出来。
一辆黑色小轿车披着远处的夜幕匀速开过来,接近酒楼门前的空阔地时才开始减速,可是车子一直很平稳。到门口时圆规画圆一般轻飘飘来了一个掉头,车似乎是自然而然停在那里。
司机小王手脚麻利地下车,走过去打开后边车门。丁镇长神态从容地下车,原地整一下坐车弄皱了的衣裤。小王在他旁边站住,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小王很端正的站姿,点着头。
王奎发和于嘉平几个人迎过去,见丁镇长和小王说话,没有敢上前去打扰。直到丁镇长抬步向这边走来,几个人才蜂拥过去。小王钻进汽车,汽车的尾灯亮起来。带着屁股后边的两盏红灯,汽车原路返回。
“欢迎丁镇长。”几个人争着上前握手。丁镇长个头较高,微胖身材,因为脸上气色与众不同,与身旁几个人一比较,仿佛大豆混在麦粒里边,叫人很容易分得出主次轻重。
“丁镇长辛苦了。”始终于嘉平是“庄家”,大家只得把必要的招待权让给他。
“各位久等了。”丁镇长字正腔圆地说,“实在是忙,走不开。另外,水利李主任临时有事,不过来了。”
“李主任有事?”于嘉平有些意外。
“丁镇长能来就好,我们等多久也是愿意的。”许成发插话说。“刘书记怎么没有来呢?”
大家都紧张地看着丁镇长的两片嘴唇。于嘉平尤其紧张。
丁镇长不说话,逐个看了身边几个人,似乎才看清。他对大家点了点头。
“刘书记公务繁忙,原来说不过来了……”他看一下众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很不满意,鼻子里哼一声,“不来就不来吧。我也是没有时间……”
“哎呀,丁镇长再忙,也总要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机会。”于嘉平急忙说,“我最关心的就是丁镇长的态度,丁镇长要是不来,我这酒席办得还有什么意义?”
几个人跟着丁镇长的脚步,簇拥着丁镇长边说话边跨上台阶来到酒楼阔大的玻璃门前。玻璃门上方是那盏已经打开的大瓦数日光灯,门里边的灯光也全都打开了。丁镇长站住不动,几个人也只好停下脚步。明晃晃的玻璃门里边是酒楼大厅,里边虽不宽敞,挤凑着也还是摆了十几张饭桌,饭桌的位置和桌子上的摆设以及墙上的装饰与往日不同。这些都是王奎发为招揽生意想到的改革方案中的一部分。里边人来人往,有坐在饭桌前吃饭的,有正在收银台哪儿点菜的,还有提着壶自己去打开水的顾客……丁镇长嫌门口的地方太亮堂,就往门旁边的暗处移动一下。大家以为丁镇长是为了让路给一些进出酒楼的顾客,都很是敬佩镇长细心,也不摆官架子。王奎发眼见酒店里很忙,可是深感丁镇长身份的重要,所以一直陪在旁边。他透过玻璃门看着酒店大厅,儿子端菜忙得是不亦乐乎,未过门的儿媳妇帮着他,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老婆独自坐镇收银台,态度是万分的从容。王奎发嫌儿子做菜的口味一般,新近雇了两个大厨。眼见得酒楼生意渐有起色,再看看其他酒楼门前冷落的样子,王奎发很是欣慰(并不是得意和骄傲)。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自己的酒楼,看厅堂里忙碌的场面,又想到几个改革的新方案。
“正是考虑到你的工作,我才过来了。而且我说服刘书记……大概刘书记也会过来的。”丁镇长接着于嘉平的恳求说。
“谢谢丁镇长,谢谢丁镇长。”于嘉平连声说。“这次申报,我知道,也是丁镇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