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故作的轻声的咳嗽,杨本忠从内间走出来,脸上还是荡漾着与世无争的旁观者的微笑,仿佛无风天气深水潭里的波纹,给人一种神秘而不真实的冷肃的感觉。
“价格是商量下来,可是就给你们明天一天时间,过期他也就说不算了。”杨本忠开口说。
“为什么?”于爱军有些疑惑。
“因为那边在村领导层里有人,假如他们得到消息,同样的价格还是先要照顾他们的。大厂长保证说明天一天消息不会走漏,后天就不能保证了。而且,这也是我极力斡旋的结果。我说我们是多年的朋友,铁哥们……”他望一眼王金凤,王金凤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睛斜着看仿佛是三角形的,很不雅致,有点儿电视剧里“汉奸”的样子。“否则,六万块是不可能说下来的。”
“有点仓促……太急促了。”于爱军皱眉说。
“杨厂长,你们至少要给我们三天时间。”王金凤请求似的说。
“三天?那么几万块钱,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杨本忠颇有些惊奇,“这样子你们还怎么办厂子,要知道,厂子真正运作起来,不知要几个六万块哩。”
王金凤和于爱军一时没有话说。
“要不这样,你们筹措资金实在困难,可以以交押金的方式先预定下这套机器,这样即使消息走漏那边也没有话说。”杨本忠提议。“看来这是唯一的方法。”
“这可以。”于爱军兴奋起来。
“押金怎样交法?”王金凤问。
“自然是按照机器成交额的百分之几交纳押金,然后签订最迟的交款和提货时间。在规定的时间内,我们不能将机器转卖出去,你们也必须在规定时间内交钱提货,否则押金不退,我们违规,双倍赔偿。”
“百分之几?那是多少?”王金凤问。
“通常是不低于总交易量的百分之十到二十,也就是六千块到……”
“我们……”王金凤看一眼丈夫。
“我们只带着两千块。”于爱军直率地说。
“太少了。”杨本忠讥讽似的咧嘴。“那不可能,这点钱……好做什么?”
王金凤和于爱军被杨厂长消遣得脸上发烫。
“杨厂长,机器我们是一定要的,钱我们也出的起。一个村集体,这点钱还是有的。可是,作为领导杨厂长也该也知道,一个村集体并非就是我一个村长说了算的。我们要开会讨论,还要表决……这都需要时间。”
“这么点儿事一个村长都说不算,那你这个村长还能做什么?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是十万火急的事,你也要开会讨论?”杨本忠只是无所谓地样子微笑着,话却说得刁钻。
王金凤想不到这个杨本忠说话这样刻薄。
“杨厂长,就是两千块,你看能写这个约定咱就写,实在不行我们回去明天再过来。”于爱军不似王金凤的要脸爱面子。“也说不上我们明天就来提货,你难为什么?”
杨厂长考虑一下。
“那这样,我就给你们三天时间,咱就用这两千块钱写个约定。三天之内,我们交钱提货,好吧?”
“行。”于爱军站起来说,心里庆幸身上带了两千块钱。在他以为,这两千块钱交上去,三天之内设备是安全的,否则,设备随时会有被卖出去的危险。
“机器是不是好用咱们要不要有个约定?”王金凤站起来说。
“要的,在提货时候我们会在合同里写下来。而且,我也可以免费派个技术员过去指导一下生产。”
杨厂长也站起来,三个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笑,轻松而友好,仿佛好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