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中生有?”于爱军嘴角一丝冷笑,“他于嘉平最怕查账,而你恰恰提出来,他不和你闹翻才真是怪了。”
“查账是于海提的意见……”
“于海叔提的意见难道就不是你的观点?只有查账才可以把于嘉平掀倒。你一直说于嘉平其实还不错,没有什么大错误。我真不知道你说的这个大错误是个什么概念,是杀人,还是放火?如果他真有那样的大错误,只怕不要你我管,早有公安局的人来管了。我说这几年别看于嘉平斯斯文文的,他们都说临界庄书记贪污了几十万,其实于嘉平还不知几个几十万呢。”于爱军气愤地说。
“那需要证据。”
“不查账哪来的证据?”
“查账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再说,人家好端端地站着,干嘛要去掀倒人家呢?这些话你千万不要在外面说……”
“呵,把你吓得。”于爱军哼一声,“就你还能做官?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长江前浪推后浪’,这都是什么意思?”
“我们不去乱说并不是怕他,而是怕被群众误解,以为我们为了争夺权力已经不择手段了。”王金凤解释说,“这就好比两个有矛盾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容易叫人胡乱猜疑,甚至就是他们本人也会迷惑的。”王金凤略皱眉想一下,“就好比去年腊月于良友和于正平为摔扑克打架那件事,于正平好像还住院了……这事你是知道的,对吧?”王金凤看一眼于爱军,于爱军就点点头。“我听人说他俩本来就有点儿矛盾,这几年彼此关系仿佛好一些,那天他们摔扑克,于正平‘敌我不分’,结果错误地打了于良友一把牌,于良友因此就说他是故意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拌起嘴来,最后到底是大打出手了。”王金凤轻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你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我们不乱说话,是为了防止发生误会。再说啦,‘长江前浪推后浪’说的是新老更替,可是于嘉平还不到退休年龄呢,我们怎么就好叫人下台去呢?”王金凤本来要说于嘉平还很年轻,话到嘴边又改口了。她以为这样的说法有些轻松,仿佛开玩笑似的。
“什么?”于爱军以为妻子的话简直不可理喻,干脆说道,“你等他退休做什么?你和于嘉平之间本来就是要一个去战胜另一个,这是不可避免的。可是,你却糊里糊涂拿于正平和于良友摔扑克打比方,你这不是……”于爱军中断了挖苦妻子的语句。
“好吧,就算这个比方不合理,就算我们能把于嘉平掀下去,那么,你以为我就能成为草帽村的一把手?”
“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办。”于爱军对妻子的糊涂很是气愤。“你就说吧,在村办公室里,于嘉平和你是一个心眼不是?”
“人家干嘛和我一个心眼?那他不是成了缺心眼了?”王金凤笑道。她最近瘦了,显得苗条,笑容愈发动人。可是于爱军似乎并不为之动容。
“不是,”于爱军一低头,马上又抬起头,“我不是说一个心眼,我是说,他有没有难为你?”
“于嘉平有于嘉平的办事原则……”
“你就干脆说他有没有难为你?”
“怎么说呢?我和他观点不同,”王金凤低头一寻思,“那不能说是难为……”
“我就知道,”于爱军放下筷子,“我相信街上那些传言不是真的,但是我也相信于嘉平不会不难为你。你说他那不是难为你,我敢保证说,于嘉平和你讨论工作绝不是本着把事情办好的原则同你讨论,或者说他就不会与你商讨工作,他就是为了给你制造麻烦。说到底,就是为了把你赶下台去,或者就是让你对他俯首帖耳起来,让他自己唱‘独角戏’。哼,他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我说,”于爱军眼睛一亮,“街上那些传言说不定就是他让他老婆出来说的。你看,自从你当选村长,他老婆刚刚组织起来的文艺队就解散了。她恨不得……”
“那个文艺队并没有解散,是因为人员组织不起来,再加上……”王金凤解释说。
“好,我们先不说文艺队的事。就说你吧。他和你正式办理交接手续了?”
王金凤不想对丈夫撒谎。
“不能说正式……”王金凤说。
“是了。”于爱军打断她的说话。“你是村长,这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干嘛还不和你办理交接?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你吗?他太拿你不识数(意思是于嘉平把王金凤当成了傻子)了。”于爱军气愤的眼睛里闪着火星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