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一声,范香儿几乎不敢再叫唤了。
刘大夫被打断了,自然的就去看方时君,方时君悄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虽然不知道这府里是在唱哪一出大戏,但这脉是没错的,他也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位姑娘没有大碍,就是着凉加上惊吓动了些胎气,我开几幅安胎药吃下去就好了。”
老夫人还是不放心,“那她怎么会疼成那样?”
刘大夫心说,装的用力过猛呗。
“她年纪轻轻有喜,身体底子不好,又害怕,所以比一般动了胎气更觉得疼也是有可能的。”
老夫人终于放心了,嘱咐范香儿好好养胎,就亲自领着刘大夫出去给赏了。
屋子里只剩下范香儿和方时君了。
范香儿现在可比之前任何一刻害怕多了,她眯着眼睛假寐,心里数着数,希望方时君赶紧出去。
“呵呵呵呵呵。”
耳边传来了方时君低沉而有磁性的笑声。
“还不快起来?手心挨了板子不知道疼吗?”
范香儿的厚脸皮一红,知道不能再装下去了,慢吞吞了坐起了身子。
然后像乳燕见到了老燕一眼,娇娇怯怯的摊开两个掌心给他看,“怎么不疼?你看看都肿了。”
她因为刚才躺着,发簪早就委的不见了,一头瀑布一样的乌发披散着,又这样的神态,纵然方时君早打定了主意和她划定界限,也心软成了一滩水。
若是平安平顺看见他此时的表情,一定会惊掉了下巴。
笑容一直保持在大爷脸上这种情况是从未有过的。
“我看还是打的轻,你从哪里得到的弹弓材料?”他心知肚明,但是突然想听听她会怎么和自己说。
范香儿脑子飞速的转着,要不要和他说实话呢?他虽然待自己挺好的,但是要是知道了是小如和小意帮自己弄的材料,会不会发卖了她们两个?
不行,不能说,于是她把对付老夫人那套话抬了出来。
“我是从麟州带来的特产。”
“噗麟州还有这特产?我怎么没听说?”方时君不知道他今天的笑容比之前一年的都多。
“是你见识太少了。”范香儿睁眼说瞎话理直气壮。
“好好,是我见识少了。那我问你点正事儿,你就那么不想学规矩吗?”方时君笑过了之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范香儿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知道自己是淘气的太过了,他没有责备自己一句,却只是想要听自己一句实话。
于是她就把心里的想法和他说了,“我知道我身份低,做的事也欠考虑,但是我不能眼看人欺负我不还手。我不是不想学规矩,为了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你身边,我其实比谁都想学好规矩,认识很多字,可是在学堂里她们不让我好好学,她们不让我好好学,我也不让她们好好学!”
说着说着就又说孩子话了。
方时君沉默的听着她的真心话,一句我想大大方方的站在你身边,让他的心掀起了波澜。
曾几何时,他为了另一个人,也是甘愿放弃自己放弃一切,只为站在她身边。无奈终究没有那个缘分。
良久,他才说道:“以后你就不用再去学堂了,等手好了之后每天晚上去书房,我亲自来教你写字。至于学规矩的事先放一放,我自有盘算。”
范香儿把眼睛瞪的大大的,大爷刚才说了什么?他说她可以进书房,他要亲自教她!
她不是在做梦吧?
范香儿跟在方时君后面迈进了方府大门,身边有管家小厮几人跟随,方时君不说话,这些人就没人敢吭声。
一路上雕梁画栋,九曲回环,她平时是个胆大的,到了这时候才终于感到有些害怕了,方府是她想不到的繁华广大,更是与她隔了无数重门楣。
忽然,方时君停下了脚步,范香儿只顾想着心事一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等下跟在我后面行礼,问什么答什么就好。”
“好的。”
“怎么又忘了?要说是,不能说好的。”
“哦,好的。”
方时君见她穿着一套粉色镶边的裙子,一双纯真的大眼扑闪着,红润饱满的脸颊像一颗清晨刚采摘下来的桃子,额头上还有一块刚刚在马车上打瞌睡磕出来的红印子,这明明还是个孩子模样。
方时君看她这样不禁纳闷儿道,“你好像从来不怕我?”
范香儿嫣红的小嘴上下一合,“不怕呀,大爷脾气蛮好。”
方时君哽了一下,呵呵,脾气蛮好,她对他知之甚少,恐怕她还知道他的同僚下属们私下里是怎么叫他的。
他笑着摇摇头,“罢了,反正有我护着你。”
跟随的几人见此情景俱是目瞪口呆,以为是自己出门带错了眼睛耳朵,他们家大爷竟然笑了!还说出这种话!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又过了几道门,终于到了老太爷老夫人住的春晖园。
前几天就收到了大爷差事办完不日回京的消息,今天并非是什么大日子,却除了四爷之外,人全到齐了,就连一向不爱早起请安的三夫人都早早赶来了,都是想着见识一下这个了不起的乡下丫头的。
范香儿一进来就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那些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来回的审视,像要扒光人的衣服一样。
“儿子给父亲母亲请安。”
“范香儿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范香儿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老太爷微微颔首,看样子对这相貌还是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