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烨那一句话问出口,许灵儿的脸霎时变得煞白,幸而有白纱遮挡看不出来。
她美丽的大眼睛立刻罩上了一层雾,声音几近哀求:“你不要问好不好?”
“我刚刚说过,我比较好奇,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连烨有些歉意,“既然许姑娘不愿意说就算了,是我的不对。”
“没关系。”许灵儿强颜欢笑,低声道,“你的伤应该要过很久才能好,毕竟这里小地方没有什么好药。公子独自闯江湖,不知道身上可否带有丹药?”
连烨点头笑道:“有的,姑娘要是早点发现,我也可以早点醒来,不至于让姑娘如此操心了。”
许灵儿垂下眼皮,带着几分羞涩:“公子何必这么说,我也不过多添一双筷子而已,不费事情的。”
连烨从怀里掏出几颗丹药仰脖吞下,笑道:“姑娘要是不介意,我可以送姑娘几颗,也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了。”
许灵儿慌不迭地拿来水给他,又看一眼他破破烂烂带着血迹的衣服,轻声道:“如果能下地的话,公子还是自己去擦擦身子换件衣服吧,这样子也不是个办法。”
连烨这才注意到自己衣着的不堪,道:“没弄脏姑娘的床吧?”
许灵儿慌忙摇头:“我垫了块白布,没关系的。”又抿嘴笑道:“我一个女孩子家没办法,如果公子再不醒来,估计就要发臭了。”
连烨支撑着下了床,努力调息,身形还是有些不稳,许灵儿连忙过来扶住他,脸刷一下就红了。
“我没事。”连烨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若无其事道,“几天没走路难免有些困难。”
许灵儿为他倒好水,红着脸指着一旁的几件衣服道:“这些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来的了,将就穿一下吧,你现在的衣服应该也不能再穿了。”
“多谢姑娘了。”连烨笑道。
“我出去洗东西,你好了叫我。”许灵儿匆匆离去,连烨一笑,缓缓褪下几乎和皮肉生长在一起的衣服,随手丢到一边。
许灵儿站在屋前,看着天边弯月,心无端跳得越来越快。清风吹动她面纱,露出半张秀美的脸。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心思,耳朵里却把屋内的一切动静听得清清楚楚,越发脸红心跳,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
她用力咬住下唇,泪水无端滑落,带着不甘和绝望。
“嘎吱”一声轻响,连烨推门而出。
许灵儿猛地回头,面前的少年虽然一身粗布衣服,却掩不住翩翩风度,气色中带着几分虚弱,让人有些心疼。
“你好了啊。”许灵儿道,“你身子弱,外面风大,还是不要出来了。”
连烨摇头:“我没事。”
许灵儿指着天空叹道:“你看这月亮前两天还是圆的,现在就已经像弯钩了。人也是这样子,总是一下子就分离,团圆的日子究竟没有多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连烨念道,清朗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格外好听。
许灵儿攥紧衣角,试探着问道:“公子可有什么思念的人吗?”话一出口,她自己脸上已经发起烧来。
“有的。”连烨轻描淡写道,“所以姑娘,在下告辞了。”
许灵儿惊呼起来:“这怎么行!你的伤……”
“想必姑娘可以理解我的心情。”连烨打断道,“他日必然寻姑娘报恩。”
许灵儿摇了摇头,猛地一扬袖子,声音蓦地妖媚起来:“今天你可不能走……”
红袖添香,美人的袖子里总是有不同寻常的香气的。
连烨似乎没有防备,乍一受到偷袭,摇摇晃晃就往下倒。许灵儿有些吃力地扶住他,一手轻轻拂过他的眉眼,轻叹一口气。
女子对喜欢的人,总是自私的。
下一秒,许灵儿的脸骤然变得煞白,眼球暴突,说不出一句整话。
当一个人自作聪明的时候,这个人的命往往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连烨掐住她的脖子,苦笑道:“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你的。”
许灵儿黯然道:“你就这么想我吗?我只是想……”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连烨伸手点住她的穴道,长揖到地,“半个时辰就可以解开,带累姑娘吹风了。他日再见,必当涌泉相报。”
望着连烨毫不留恋的背影,许灵儿有些想哭,怔怔地站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
连家的点穴术很厉害,但她毕竟也不是吃素的。
“你想死在哪里?”慕容泓冷笑道。
“传说天谕石最接近转世轮回的路口。”霜晨月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麻木地开口,目光死死盯着那尸体,“我愿自尽在那里。”
“来人。”慕容泓拍了拍手,几个侍卫幽灵般出现,“把尸体扛去,押着她。”
竹床被抬着在前,霜晨月被押着走在后,最后面是坐着轿子的慕容泓。
天谕石就在皇城附近,是大康朝得以存在的根本。一旦天谕石预言不准,往往意味着赌坊破产,改朝换代之类不吉祥的事情。
上一次天谕石预言出错之时,就是许浒发家致富之日。
慕容泓若有所思,吩咐道:“把许大人叫来,快点。”
立刻有人快马狂奔出去叫许浒,只为眼下这一场好戏。
一步一挪,没有人催霜晨月,侍卫按照命令虎视眈眈地看着,却一点也不在意她的速度。
霜晨月只希望路越长越好,最好永远走不完。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像在滴血。
路再长,也有